九光一直站在太阳下,靠着他的摩托抽烟。
静安心里想,太阳咋不晒死他,他要是死了,冬儿自然就到了自己手里。
这么一想,心里的恶气算是出了一些。
再抬头,九光和他的摩托都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蛋的。
桌子上,葛涛那袋香瓜,已经被葛丽华拿到水盆里去洗。这个女人,手还挺快。
午后,小吃部清闲下来,又有摩托车骑了过来。
静安眼皮都没撩,刷碗洗筷子,等会儿还要摘菜,傍晚还有一个忙的阶段。
这时候,那个骑摩托的人停好摩托,走了进来。
静安端起一盆泔水,就要扬出去,她以为是九光。
没想到,那是一张刀砍斧削的脸,脸上戴着墨镜。墨镜遮住了半边脸,不是葛涛,还能是谁?
葛涛看见静安端着一盆泔水要扬过来,他梗着脖子站着,一双眼睛从墨镜里斜倪着静安:“你往我身上倒吧!”
静安说:“我倒你身上干啥?我闲的没事儿干?”
静安把泔水倒进壕沟,看到葛涛站在门口,她问:“你有事?”
葛涛说:“进屋说,行不行?”
静安想起上午九光来的事情,就没吭声。
静安进了屋,葛涛跟进来,坐在椅子上说:“给口水喝,行不行?”
葛丽华一见葛涛来,满脸堆笑,也不等静安开口,她就给葛涛倒了一杯水。
静安不满意葛丽华对葛涛太客气,就说:“丽华,忙你的自己的事。”
葛涛喝了一口水,从兜里掏出钱夹子,又显摆地拿出一沓钱,摸出一张大票,递给葛丽华。
葛涛说:“大姐,你帮个忙,到附近买一盒玉溪。”
葛丽华回头看了静安一眼,静安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葛丽华连忙接过钱,笑着说:“六哥,你稍微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葛涛说:“不用急,附近食杂店没有的话,你到别家看看。”
葛丽华说:“我跑着去,快。”
葛涛见葛丽华被他支走,就对静安说:“九光找过你吧?”
静安点点头,问道:“你给他断水了?”
葛涛说:“这个瘪犊子,我一直没搭理他,可他给脸不要脸,还拿咱俩在金碧旅店的事,往庭上抖露,水仙不开花,他当我是大蒜呢?
“我这回非得收拾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我到底是水仙,还是大蒜。”
静安被葛涛的话逗笑了,她说:“你不是水仙,也不是大蒜,你是茅坑里的石头!”
葛涛歪头看着静安,轻声地说:“笑了?不生我气了?”
静安叹息了一声,她有什么权利生葛涛的气?都是她自己做的事情,要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
静安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水接上?”
葛涛说:“我没打算接,除非,他把女儿还给你!”
静安心里动了动,说不感激葛涛,是假的。可她心里很复杂。
想远离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又往她身边凑。
静安回头,看着葛涛:“六哥,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葛涛说:“你想什么办法?你小哥都跟我说了,这次起诉你败了,我帮你还不行?”
静安说:“九光那个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如果用这种办法要挟他,根本就没有用,他更恨我,更不会把孩子给我。”
葛涛不悦:“那你让我把水给他接上?那我断水是跟他闹着玩呢?”
静安说:“既然断水了,那就多断几天,让他多难受几天。那个混犊子让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就欺负我的能耐,欺负别人不好使!”
葛涛见静安这么说,他嘴角一牵,扯出一个笑。
忽然,葛涛懒洋洋地说:“我还琢磨呢,他要是求到你的头上,你要来求我,我就领你出去玩一阵子,再回来——”
静安一听葛涛这种声音,她身体有点发软。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远离葛涛是明智之举。
静安说:“六哥,没事了吧?走吧。”
葛涛却赖唧唧地说:“都多少天了,你不想啊?”
静安闭上眼睛,心里难受,这个男人呢就是个冤家!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葛丽华满头大汗跑了进来,把一盒烟和零钱,放到葛涛面前:“六哥,这烟对不?是真的吧?”
1996年,卖假烟假酒的可多了,花假钱的也多。
葛涛透过墨镜,打量葛丽华:“你咋回来这么快!”
葛丽华笑着说:“给六哥买东西,当然要快点。”
葛涛看着葛丽华的两条腿,没说话,摸起葛丽华买的烟,转身就走。
葛丽华看着桌子上的零钱:“六哥,买烟剩下的钱——”
葛涛头也不回,摆摆手:“给你了,当跑腿费。”
葛丽华看着葛涛的背影,眼睛里的笑容有些复杂。
静安回头看着葛丽华,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问题。哪有问题,暂时还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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