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7日晴转阴
早晨的风有些潮,天空被一层薄雾笼着,太阳迟迟没有露面。昨夜睡得极沉,醒来时只听见远处公鸡的叫声此起彼伏。推开窗,葡萄藤的叶子上挂着晶亮的露珠,微风一吹,露珠滚落,打在瓦片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母亲在灶台前烧火,火苗跳动着,锅里传出咕噜的水声。她回头看见我,说:“今天不是说好去刘海家吃饭么?可别迟了。”
我点头,走到院子里洗脸。凉水泼在脸上,一瞬间清醒了许多。弟弟蹲在一旁,用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窝,嘴里还嘀咕:“哥,今天能带我去吗?我听说刘叔家有大公鸡。”
我笑道:“当然带你,不过得听话,不许乱跑。”
他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拍着手喊:“好!我还要看看他们家的狗大不大!”
母亲叹气笑着摇头:“你俩到了那儿别惹事就行。还有啊,别空着手去。”
她边说边拿出一小罐腌咸鸭蛋,又装了一袋自家做的玉米面饼子。“这年头,礼不在大小,关键是心意。”她一边叮嘱,一边系好布袋递给我。
我点点头,心里微微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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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刘海家的路要穿过两条田埂,再过一条小河。夏天的田野,绿得发亮。稻苗已经齐腰高,随风轻轻摇摆,像一层层起伏的波浪。空气里有稻香混着泥土气息,潮湿却让人安心。
阿强远远看见我们,扛着锄头跑来打招呼:“又去吃好饭啊?我可听说刘海媳妇做菜手艺一绝!”
我笑道:“有空你也来,他肯定欢迎。”
阿强摆摆手:“我下午得去修渠。要不我也蹭饭去了。”
他笑着走远,田埂上留下他赤脚踩过的泥印。
弟弟牵着我的手,边走边问东问西。河边的柳树低垂,河水被晨风吹得泛起细碎的波光。我们蹚过浅滩,踩着石头上岸,前方不远处的村落已经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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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家在村北头,靠着一片竹林。房子是新翻修的砖瓦屋,门前种着几棵石榴树。远远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鸡叫和柴火声。
“哎呀,你们来了!”刘海媳妇韩梅笑着迎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她一边擦手一边招呼我们进屋。
刘海从屋里探出头来,脸上挂着熟悉的笑:“来得正好,鸡刚下锅!”
我把布袋递过去:“我妈做了点咸鸭蛋和玉米饼,给你们尝尝。”
韩梅连连摆手:“哎呀,磊子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东西。”
她接过去放在桌上,笑着让我们坐下。弟弟早就被屋角那只大黄狗吸引,蹲在地上和它玩。狗摇着尾巴,温顺得很。
院子里飘着炖鸡的香味,混合着葱姜气息,让人食指大动。刘海拿出几只茶碗,泡了壶新茶:“这茶是我哥从杭州寄来的,好不容易舍得拿出来。”
我笑道:“你倒是越发讲究了。”
“哪里。”他摇头,“这几年在外面跑惯了,反倒怀念家里这一壶茶、一口饭。”
他的话让我微微一怔。那神情里,有一种掩不住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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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很快端上桌:一大锅炖鸡,黄灿灿的油花漂在汤面上,香气浓烈;一盘炒豆角配着土豆丝,一碗凉拌蒜苗,还有母亲常做的蒸南瓜。
韩梅笑着招呼:“快吃吧,鸡是今早刚杀的,鲜着呢。”
我们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竹林在风里轻轻摇曳,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光影斑驳。
刘海舀了一勺鸡汤递给我:“尝尝,看看我媳妇手艺是不是比你妈的还好?”
我笑道:“这话要是我妈听见,可饶不了你。”
几人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又温暖。弟弟吃得满嘴是油,时不时抬头冲我笑。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久违的欢喜就在这简单的饭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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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刘海陪我在院外走了走。竹林里蝉声不绝,风从树梢掠过,带来阵阵凉意。
“磊,”他开口道,语气变得缓慢,“你回来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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