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母亲喊我去帮忙择菜。我蹲在灶台边,把一把把青菜挑好,手指沾了泥,心却慢慢静下来。母亲一边烧火一边说:“你小时候写作文,总喜欢写院子里的鸡,还写咱家那棵老槐树。老师在本子上画红杠,你回家还哭鼻子。可第二天,你照样写槐树写鸡,一点没改。”
我愣了愣,笑着说:“那是我倔呗。”母亲摇摇头:“倔是好事,可人得长大。长大了,就得学会换个说法,让别人也愿意听。你爸说得对,写三年五年,总能写顺。”
母亲的话让我心里一震,仿佛有人在耳边轻轻敲了一下。
吃完晚饭,我回到屋里,把灯点亮,重新翻开《风声》。我先没急着改,而是把全文大声读了一遍。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我忽然觉得有些句子生硬得刺耳,另一些地方却还带着力量。
我在旁边记下几个关键点:节奏要慢,情绪要收;细节要多,字句要稳。这些笔记让我有点害怕,也有点期待。害怕的是,改出来的东西还是不是自己;期待的是,也许能让别人真正走进我的文字。
夜色渐深,父母已经睡下,我却还在灯下奋笔疾书。我把原稿一行行修改,有时候删掉整段,有时候加上几句细节。每改一次,心里都像被刀割一下,仿佛在和旧的自己告别。可每写下一句新的,又像是呼吸顺畅了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写得满头是汗。笔尖在纸上划出一行行字,手指微微颤抖,可我没有停。
当我终于把全文改完,抬起头时,天已经蒙蒙亮。鸟鸣声从院子里传来,像是为我伴奏。
我盯着那篇修改后的《风声》,心里却没法确定:这究竟是更完整的自己,还是一个被剪裁后的影子?
我叹口气,把笔放下,眼睛酸得几乎睁不开。可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要不要真的把它寄出去?
这个念头像一团火,在我心里烧起来。我既害怕,又渴望。害怕的是再一次被拒绝,渴望的是,也许真的能有人懂得。
我合上笔记本,把它压在那封信
我轻声对自己说:“周磊,你准备好了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答。只有晨光一点点照进来,把桌上的信和稿纸照得发亮。
而我知道,这一次,我必须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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