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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幸福(2 / 2)

跟在兰山远后边说他的过去,实在是不合时宜。

他的过往也不算太好,但和兰山远透露出的冰山一角比,都像是狗血家庭片对上恐怖片,再戏剧性都显得没太大冲击。

“我的父母也都没了,父亲走在我记事前,母亲则是在年幼时得了重病。”他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的母亲是个画家,一副画拍出过几十万。父亲是个歌剧演员,算是剧院里的台柱,两人感情恩爱,从校服走到婚纱。

可作为剧院的男主角,父亲因为某次舞台事故摔碎了脊柱,当天就宣布了死亡。

问泽遗对他没什么印象了,只知道在亲戚口中,这是个温和风趣的男人,比母亲更喜欢花。

父亲走后没人拦着,母亲为了作画,原本就日夜颠倒的作息更加紊乱。

因为喜欢跑仓库去挑画材,她的肺一直不好。

麻绳挑着细处剪,她消沉几年好不容易振作,却在此时查出肺癌。

一开始不严重,但治了几年,一直没有好转。

狗血剧都不敢这么演。

他想和兰山远说明他所处的世界是何模样,系统却响起警报。

444号于心不忍地开口,打断问泽遗的陈述。

【宿主,如果还想让你和兰山远都好好的,就千万别透露你的任务,还有曾经所处的世界。】

【告诉他,你们都会遭殃。】

系统苦口婆心。

【如果你们真能走到最后,他总会知道的,不是吗?】

也是。

问泽遗不再往下说,所幸兰山远并未刨根问底。

“对不起。”

他看见问泽遗沉默,意识到什么,只是小心地问:“我只是想知道,你之前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幸福。”

看见兰山远如释重负的模样,问泽遗喉咙像是卡了刺。

可兰山远却一点也不幸福。

他没骗兰山远。

父母给他留下笔大额的家产,他险些被丢到孤儿院后辗转亲戚之间,吃着百家饭。

亲戚们大多都是体面人,曾经受过他父母的照拂,对他也非常照顾。

但毕竟不是自家儿女,他们态度始终不冷不淡。

他被夸过无数次长得好,与此同时,亲戚们多少都背着他,议论过他的面相。

他这副皮相生得太冷淡,凤眼薄唇,像是怎么都捂不热。

更有些嘴碎的远房亲戚,偷摸说他一副六亲疏远的模样,克死了父母。

喜欢笑,是问泽遗从小知道这样更容易释放善意,也能让嘴碎的亲戚少说几句。

可流言蜚语听得多了,他也不再指望用善意换取善意,只感恩帮过忙的亲戚,过好自己的日子。

“小泽这孩子真是怪,六百来分的,不老老实实学个医学个法,安稳拿个铁饭碗。”

“和他妈一样,又跑去学画画。”

小姨对他学画的反应最为激烈,却也拧不过他。

在她心里,问泽遗的母亲就是被丙烯、塑形剂和铅灰夺去了性命。

褪去幼年时狗血又糟糕的经历,往后的日子按部就班。

他的成绩一直都还行,文化课成绩不错,艺术里的色彩成绩尤其好,顺理成章考了某所美院。

结果毕业后安生没多久,就被系统给拉来当了倒霉鬼。

“比起师兄,我足够幸运。”问泽遗哑声道。

“可我的生活平淡,也没什么值得提出来说道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什么最应景,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是个乐观又活泼的女人,三十多岁了,还像个小姑娘一般。

那是她走前的最后一个春天。

她将年幼的他抱在怀里,躺在落地窗前的藤秋千上。

秋千吱吱呀呀发出响声,不太结实,但承受一大一小两人的重量刚好。

那是她和父亲结婚时装的,而父亲早已不在了。

桌上摆着的红玫瑰已经枯萎,却没人有心情再买一束续上。

母亲的脸色苍白,已经瘦得脱了相,和电视机上头挂着的婚纱照相比,判若两人。

鎏金色的夕阳刺过半透纱窗,他们像是身处伦勃朗的画中。

“妈妈,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问泽遗仰起头,天真地问。

“是谁和小泽说的呀?”

女人笑了,笑容中却含着苦涩。

问泽遗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

他见过插满管子的仪器,虽然不懂,但也能隐约察觉到离开不是什么好词。

强忍住酸涩低下头:“是小姨。”

“小姨说,让我要乖乖的,在妈妈走之前陪着妈妈。”

“妈妈也许是该走了。”

轻叹一声,母亲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走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妈妈?”

“三个月可以吗?”

听说之前父亲去巡演,也最多只离开三个月。

“小泽已经长大了,不能想着着急找妈妈。”

女人不禁笑了,她费劲地咳嗽了几声:“妈妈去的地方很无聊,小泽要乖乖留在这。”

“替妈妈去看没看过的风景,遇到其他有趣的朋友。”

“我们小泽这么漂亮、这么聪明,大家都会喜欢小泽的。”

“我什么时候能去找妈妈?”他不依不挠。

“等到小泽有三个妈妈这么大,已经不想动了,也玩够了的时候。”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小泽就来找妈妈。”

“如果我找不到妈妈,以后想妈妈了,妈妈会知道吗?”问泽遗勉强接受她的话,懵懂地接着问。

“我交了朋友,也会想告诉妈妈。”

“当然会知道啊。”

摇椅轻晃,带来窗外茉莉花香。

“小泽可以带上小泽喜欢的朋友,一起在阳台种满花,一起看日落,一起画画,妈妈都会知道。”女人隔着纱帘看向窗外,那是条波光粼粼的河。

“对了,记得要给妈妈看小泽最喜欢的人,他也一定最爱小泽。”

她笑着,却流下泪。

“我会偷偷多看几眼。”

“妈妈也会爱那个孩子,只是会稍微偏心小泽一点。”

“你不想提,那就不提了。”

十七看他眼眶红了,顿时慌乱起来。

他踮起脚抱紧问泽遗,傀儡身上传来的温度不如兰山远本身,却依旧让人熟悉。

“你说过我们还有很久。”他认真地看向问泽遗,“还可以慢慢说。”

“是啊。”

问泽遗没落下泪,反而是笑了:“兰山远,我们都会幸福的。”

他已经遇到了看一起看日落,一起种花,一起画画的人。

有人无条件地偏爱他。

他喜欢的人,也最喜欢他。

十七点了点头,笃定道:“一定会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泽遗没忘记自己原本说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别过眼。

“......我烤的鱼,是真的好吃吗?”

凝滞的气氛骤变。

原本还有些低落不安的十七呆住了,他眨着乌黑的眼睛,懵懵地看着问泽遗。

忽地,他嘴角微勾,赶忙低着头掩饰笑意。

“你笑什么?”问泽遗耳根红了,“我就知道不好吃,一定是你在诓我。”

“好吃。”十七擡起头,收敛住笑。

问泽遗眯了眯眼:“你敢骗我,我就把你送回持明宗。”

“能吃。”

十七赶忙改口。

一字之差,天差万别。

问泽遗噎了半晌。

“下回再也不烤了。”他气馁。

“只要师弟烤的,我都吃。”

眼见着十七在不该诚恳的地方诚恳,问泽遗气乐了:“我下回放毒药你也吃?”

“吃。”十七爽快地回答,专注地看着问泽遗。

“不许吃。”问泽遗黑了脸,捏了捏十七清瘦的脸蛋,“觉得不好吃的东西,都记得吐掉。”

十七任由他揉搓,良久,他抿唇轻声道:“师弟很可爱。”

“你要做什么?”问泽遗骤然警觉。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还觉得是单纯的夸赞,可兰山远有前科在。

他面相瞧着挺纯情温和,本身性子也闷闷的,色心意外地极重,对那种事分明不懂,却主动得吓人。

他不用问兰山远,都可以确信自己那些带点颜色的梦有兰山远的手笔在。

现实中还收敛些,每次在梦里,兰山远都巴不得直接骑他身上自给自足。

要不是他还存了点理智,俩人早都在几个月前生米成熟饭了。

“想亲。”

十七异常诚恳。

问泽遗耳根更红了,脑子却很清醒。

他还看不懂兰山远的心思?

开始是亲,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成扒衣服,再滚到床上去。

他不置可否,侧身拿起床头铜镜。

镜子中映照出十七稚嫩的脸颊。

看着镜子里的半大小孩,十七的脸顿时垮了。

“师兄,你现在就是个小孩。”问泽遗忍住笑,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意。

“小孩就该干小孩该做的事,我现在亲你,会被抓走下地牢。”

他不带色欲地轻拍了下十七竹竿似的腰,胡诌起来:“都这副模样了,还能起色心?”

活该,谁让兰山远开的马甲这么小。

哪知十七听完不恼,只是若有所思:“我只要不小,就可以吗?”

听到十七的话,问泽遗的笑容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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