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问:“那小妾呢?真的怀了身孕?”
昌阳嗯了一声:“我让她选:要么,我放她奴籍,让她在我的领邑过小日子,每月我给她二十两银子;要么,她留着孩子陪着驸马,看皇上怎么处置他们。”
施琅想了想说:“明智的人都会选第一条。但也不排除有的人,被魏府家风影响,以为有丽妃在,公主奈何不了她。”
昌阳吃饱了,想起当时的场景心情还很不错:“蠢的人毕竟不多,她毫不犹豫选了第一条,主动请求打掉孩子。魏家全家那个脸色……呵。”
谢柳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手边。
昌阳用手挡住:“我没生气,是真的饱了。”
谢柳不强求,端来自己喝了,一边喝一边继续听他们说话。
“公主恨魏家?能否问一问其中的缘故?上次听公主说完,好像丽妃一系也是被圣旨安排而已,公主的性格,不像是会迁怒的人。”
提到和魏家的前情,昌阳的脸是真的冷下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这些事和你无关,你问得太多了。”
施琅握着筷子竖起挡在嘴上,表情立刻乖顺:“哦。”
这一个动作又变得很无辜了,昌阳看到,不快之情散去大半,失笑:“行了,想看热闹自己去看,下午不是还要逛庙会——谢柳,你想不想去?”
谢柳摇头,比划了一下,他身边的随从解释:“谢相公想回去写曲谱,不出去了。”
昌阳也不勉强,对施琅说:“那我们去。”
施琅眼睛一转,问:“我们出去,会经过驸马跪着的地方吗?”
“会,你想去他面前转几圈都可以。”
施琅摸着下巴:“那我穿着竹青长衫,绑着发带,学着施伯亦的样子在他附近晃呢?”
昌阳张了张嘴,属实没想到他还有这种主意,更猜不透他这是什么动机?不是不喜欢模仿别人吗?而且施伯亦与驸马同她有怨,和他无仇吧?
施琅刚入府,就这么能融入她的团队,昌阳都有些意外了。
施琅回视过去,用同样意外的表情说:“公主为何如此意外,驸马是正夫,施伯亦是您旧情人,和我都是情敌,我当然恨不得踩死他们。”
谢柳一口汤喷了出来。
昌阳更无言了。
好有道理。
有情有理……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她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很好。”
施琅仰头看着她:“有多好?越来越好的话,公主可以为我废后院吗?”
“咳咳咳——”谢柳咳得快要钻进桌子。
昌阳:“……”用力掐了一把他的手臂,“闭嘴。”
施琅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哦。”
波澜不断地午膳终于结束,施琅真的回去换了一套衣衫,从箱底找出早期不穿的衣服,重新打扮后去了前庭。
前庭是公主府正堂花厅前面的一块空地,四角都有植物花树,正中间却是一片空地,正午的日头直射青石板,头顶火烫,地面也被晒得火烫。
魏驸马也是常见的书生打扮,虽然跪着,但看得出微胖,不高,和施伯亦以及公主府一众男人完全不一样的相貌。可能更符合传统审美所说的“端正”“方正”。
穿着挺素净简单,像个简朴的读书人。但施琅出身商户,最了解这些布料,魏驸马这身简单的衣裳,价格必定不简单,就连腰间的玉佩,也是精挑细选的好东西。
此时他垂着头,身子在烈日下时不时晃一下,再精致打扮的人,此刻也只剩下狼狈不堪。
施琅站到宁儿身边,故意提高了声音:“这位就是驸马?”
魏驸马眯着眼睛擡眼看过去,隔得远,阳光刺眼,恍惚看着花树后的人,竟然像极了他的连襟,也是他的表妹夫——施伯亦!
魏驸马恍惚的精神一下子清醒了,用力看过去。
施琅还是站在那,学着施伯亦的语调说话。
宁儿看看庭中的驸马,又看看笑眯眯不怀好意的施琅,再看看他一身装扮,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是:“公主允您来的?”
施琅:“是啊,有何不可吗?我没见过驸马,过来瞧瞧是什么样的。”
宁儿放了心,这身打扮可不一定只刺太阳底下那人,她怕误伤了自己主子:“就这样呗,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长得很像个人。”
施琅执扇轻拍手心:“确实,皮囊一般,心眼不好,公主都敢算计,也就只剩下像个人了。”
宁儿误会了,以为他知道了驸马做过的事:“公主和您说了?”
施琅手一缓,慢慢地说:“嗯……说了大概。宁儿姑娘可愿意告诉我细节?我见公主不太想多说,就没深问。”
宁儿转向魏驸马的眼神立刻多了浓浓的厌恶:“你想多了,还能有什么细节,他和魏府的龌龊心思,公主大婚前一夜就得知了,他连公主的房门都没踏进,被公主灌了那壶酒,扔到了马厩。”
施琅敲扇子的手彻底停下:“酒?他对公主下药?!”
宁儿皱眉,看过来:“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施琅垂眼:“我只知道有冲突,不知道是给公主下药,怪不得公主不愿提起。”
宁儿放心了:“公主这辈子没受过如此侮辱,所以痛恨至极,她愿意告诉你已是信任,你不要再提,更不要辜负公主。负了公主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说到最后,她眼里已是满满警告。
施琅郑重表示:“自然,公主是我恩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负她。”
昌阳和他一起出来,等他晃一圈就去庙会,结果等了半天不来,直接走了过来:“施琅,走了。”
施琅忙应了一声。
这一声“施郎”,却听得跪在庭中的人,怒目圆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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