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前,小胖龙载着他把整个东海都玩了一圈。
他们在珊瑚群里穿梭,和鱼群同游,看鲛人织纱唱歌,坐在鲲的背上,感受直上九万里的刺激;他们深入海底的悬崖,激怒了海底山丘里海妖,夺命狂跑了几千里;小胖龙去偷看青苍安置在各地的美人,研究他们贝壳的床,珍珠的宝盒,美丽的罗衣……
每一处都玩遍了后,玄光飞出海面,带着白杼直上天界。
白杼第一次上天,看着巍峨的南天门惊叹连连。
“这就是天庭啊!”
玄光拍拍他的肩膀,先带他回了自己的宫殿。
玄光一回宫,天帝那边很快就会知道。他有心理准备,安排好小胖龙,又叫来玄瑶陪他玩,自己独自去见父母。
天帝习惯了儿子出门,询问的话题越来越模式化,也不再如从前严厉,只当随口问问。
谁知道,这一次,他随口一问,玄光却郑重地递上来一个龟甲片。
“儿子去东海玩,拜访了玄武尊者,尊者为儿子占卜,得到这个卦象。”
天帝好奇接过,看完玄而玄之的卦图,再看玄武的注释,面色渐渐凝固。
天后好奇地凑过来一起看,一看,跟着失去笑脸,气氛沉溺。
玄光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
天帝问:“玄武还说什么了吗?”
玄光只说:“没有,只让儿子把这个带回来给君父。”至于得到这个卦象前他让玄武算了多少次……这就不必说了。
天帝沉着脸将龟甲放到了桌案上,看着下方初见峥嵘的儿子,胸口一丝丝地生长出心疼来。
当初卜卦明明算出来儿子与同日生的女子相辅相成,他们找遍三界找到了凤凰族阿鸾,现在却又占卜出来这两人前途晦暗,于玄光不利。
“你知道这个卦象是什么吗?”
玄光毕恭毕敬地说:“儿子知道。”
天帝看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像婚姻不顺的人不是他似的,只能追问:“那你怎么想的?”
真正的玄光,如果这个时候被告知他和阿鸾不合,他是不会有什么情绪的。订婚是襁褓中定下的,订婚后他们也没见过面,他对这段婚约只有奉命和责任,那婚约有问题了,他又怎么会有情绪?
“儿子听从君父安排。”
天后忍不住说:“这是你的婚事,怎么能毫无想法呢?”
玄光擡起头,平声静气地给他母后讲道理:“订婚也不是儿子的想法,儿子确实没什么观点,听从君父母后便是。”
天后一窒,走到他身前解释:“订婚……那是因为你们命格相合……”
玄光终于有了一些情绪,他眼神坚定起来,语气也变得有力:“儿子的前途,儿子会靠自己修炼,不必借助任何外力。所谓外力,今日合明日冲,焉知他日会变成什么样?只有自己的本事才是最靠得住的。”
天帝的目光露出几分激赏,天后也被儿子说得哑口无言,她苦笑叹气:“难不成真是我们当初误了你吗?”
以为是命运相合的两个孩子,现在转眼说儿子这段婚事于他有弊无利。
说到这,玄光突然也有了态度,他对着天帝一礼:“君父,不如退了这桩婚事吧。若是我和凤凰相合,日后自然会走到一起,若是不合,也不必拖累人家。”
天帝动摇了。
这个卦象是真的不好,一点都不像当年玄武占卜的卦。
亲生的儿子,到底心疼,就算可能性很小,他们也不舍得玄光吃苦。
说了这事,玄光又说起龙王青苍和墨夔的夺位事件。
天帝听着玄光客观不带个人色彩的叙述,听完,点点头说:“与墨夔上报的情况差不多。青苍的错漏天庭已经调查了,墨夔揭发种种确实为真,青苍渎职成性,尤其近两百年,办差都是糊弄,不仅要撸去龙王之位,还要受刑思过。”
玄光问:“龙王之位,会给墨夔吗?”
天帝抚着胡须:“墨夔夺位同样触犯天条,但有揭发青苍的功劳,将功补过,让他代行龙王之责,且观后效。”
好的,玄光把墨夔的龙王之位蝴蝶掉一半了。
不过他不愧疚。
说完事,玄光回去了,天帝和天后相对而坐,看着桌上的龟甲,再度心乱如麻。
“若是取消婚约……怎么说出口呢?凤凰族并无错漏。”
天帝也烦恼这一点,婚约不是说解就解的,玄光的婚事三界都在关注,人人都知道他们两族联姻,突然取消,怎么交代?
天帝想了很久,叹了一口气:“这一卦说不定不准,我去找玄武聊聊……若是真的不好,再联系凤凰族,都是做父母的,他们也舍不得女儿吧……”
“只能如此了。”
玄光一身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小胖龙已经在这里玩疯了,看到他回来才从屋檐上飞下来,兴冲冲问:“你都报备好了?现在能出去玩了吗?”
玄光笑起来,小胖龙的乐天真挺感染人的,一看到他就觉得快乐。
“能,我们去看银河。”
银河是凡间的星空,却是天庭的河流,而且是很宽很宽的江河。
但流得很慢。
站在岸边,繁星如流水轻淌,从脚边闪烁向前。
小胖龙看呆了,嘴巴无意识地发出“哇”“哇”的声音。
玄光拍了拍腰间,低头一看,才想起一回天庭杏花就回去了。
“可惜你看不到了。”玄光放下手,重看向银河星流。
没有风的天庭,好似吹来一阵风,玄光仰头去看,看到无数花瓣从远处飘来,在他和白杼之间旋转飞舞。
“花瓣?”小胖龙惊奇地伸手去抓。
玄光擡手,任由杏花瓣轻轻在手心旋转跳跃:“是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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