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圣诞礼物
◎我觉得,她有点喜欢我了。◎
到了影城没等两分钟,俩人进了影院看了一场小成本电影,齐昂手里端着个爆米花撑在旁边手把上。
她其实不太想吃,但看齐昂买了,也就时不时拿一颗放进嘴巴里。
电影的剧情并不算太好看,纯属为了吓人而晃镜头,设置了一些忽如其来的血腥画面,一张女鬼满是疤痕的脸占满大屏引起在座各位尖叫。
她看惊悚片太多了,对这种剧情食之无味,一歪头,倒看到齐昂紧紧贴在座椅上,眼朝正方坐得板正,纹丝不动像是被定住了。
陈甸甸低了下眸,意识到什么,手指去抓爆米花,“不小心”碰到了齐昂的手指。
很凉,凉到她倏然一缩,还没来得及彻底移开,就被他的一根手指抓住了手,爆米花也被他塞进了她怀里,随后手掌整个跟她握住。
害怕她缩开,抓得很紧。
周遭寂静,骨节跟她的手背贴着,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甚至于筋脉鼓动的节奏,陈甸甸这才感觉到他手心沁了一层冷汗。
陈甸甸歪着头看着他,仍旧没看出他有什么别的情绪,就低头给他发微信。
【你害怕?】
声音震动了一声。
齐昂左手捞起手机,气定神闲回复:【嗯。】
【害怕还来。】
旁边男人抛了一眼过来,意思明晃晃的。
因为你想看。
陈甸甸跟他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惊悚片吗?】
齐昂想都没想:【刺激。】
【不对,是因为我之前在平宜一直一个人住,我住的地方在一个小巷子胡同的尽头,第一次跟着房东看房的时候,她告诉我从大门离开时要记得随时关门,可能就是单纯提醒我注意安全,我就被吓到了。
晚上胡思乱想会不会有人闯进来,或者是这边是不是有人发生过什么她才这样细致叮嘱。
我那个小公寓的门是个破木门,就算是锁了,踹一脚就开了。】
【看惊悚片跟鬼片,就不会有孤独的感觉了。】
因为会感觉有很多鬼。
陈甸甸发完,眉眼带笑侧脸看过去,他的表现却跟自己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齐昂眼睛正不偏不倚盯着她看,屏幕一片亮光,把男人的五官照的清晰,他抿着唇,眼睛里似乎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陈甸甸愣了一下,忙的低头去发:【开玩xi——】
她跟何嘉润发过这个笑话,话语都一模一样,对方只是被逗笑,诙谐问她,那你晚上会跟鬼聊天吗?
还没打完字,旁边人松开握着她的手,传来衣服摩擦声,他的手掌越过女孩削瘦的后肩拢过她的脑袋,把人摁在自己肩膀上,姿势跟前面无数个害怕到缩进男朋友怀抱里的小情侣一样。
男人的手掌轻缓的动作像是在抚摸那只猫,可他又很少有心思去逗猫玩,只把这些招数用在她身上。
“别动。”
冷淡的嗓音从头顶打下来震着耳蜗,陈甸甸也就僵着脖颈,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用力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结束,两人从电影院跟从人流走出来。
下了直达电梯,陈甸甸跟在他旁边,又继续问:“你没听过那个笑话吗?”
他听过,放在陈甸甸身上没觉得很好笑。
齐昂一把揽过她的肩膀说:“没有,不想听。”
陈甸甸也就哦了一声。
已经四点多了,远处落日散发出火红的光芒,整个平宜大厦都蒙上一层碎金,站在路面,交叠落拓的光影被拉的很长,空气清冽,就这么并排走就很舒服。
齐昂又侧着头问她:“想去哪?”
她歪头看他,齐昂穿着件单薄的黑色冲锋衣,简单长裤跟皮靴,整个人挺拔又很有少年气。
他的那些朋友似乎都很喜欢开着扣子穿西装,显得成熟又斯文败类,齐昂的穿着却总有他自己的风格,没有什么年纪就必须在日常中也显露出来稳重。
他走在路上,长相出挑,个头挺拔,引人注目又迷人。
让站在他旁边的陈甸甸也不自觉被吸引,去仰望,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开车带你去玩。”他说。
陈甸甸说好,就近去了附近一家台球厅的门口,放着一辆摩托车,不算是新车,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头盔都被磕出好些痕迹。
“你的车?”她好奇问。
齐昂扫了一眼,没钥匙,低着头给人发信息。
“不是,朋友的,爸不让我开摩托。”
“为什么?”
齐昂想了想,才侧眸撂声:“出过事故,住了几天医院爸就不让我开了。”
摩滴昂。
陈甸甸又问为什么。
“什么时候?”
齐昂轻笑了声:“高中吧,记不清了,脑袋上被缝了几针。”
“你摸。”他歪了歪头。
陈甸甸从他后脑勺被头发掩盖的地方摸出一些疤痕,惊讶:“你高中,挺叛逆啊。”
“开摩托就叛逆了?”他扬了扬眉。
有人逆行,他那算是出门不利,没玩几天就被陆铭禁了。
到最后陈甸甸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去玩摩托,她在网上看过各种车赛,太极限,根本就是找死的比赛。
头顶二楼玻璃窗打开,破窗户发出“吱呀”声响”,这边的房子窗户都是对着路的,像是香港的老小区,只不过不会有火车通行。
从里面探头出来一个寸头,高声叫了声:“昂哥!接着,我就不下去哈。”
说完,把车钥匙往楼下扔。
陈甸甸擡起头往上面看,寸头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样子,眼睛黑亮,一身黑皮,五官硬朗,很机灵的模样。
齐昂的朋友太多,陈甸甸也记不清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位了。
寸头少年看到陈甸甸时倒有些震惊,“卧槽”了一句,忙的摆手呲牙叫着打招呼:“嫂子好!昂哥你们上来坐会儿啊!”
陈甸甸感觉他那摆手打招呼的手势,像是在摆手绢招客。
有点诡异。
陈甸甸仰着头,礼貌地打招呼,朗声:“你好。”
二楼不高,他应该能听见,刚说完,就被齐昂套上了一个头盔,欲言又止的声音被封存进头盔中。
她看到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她的头盔,说:“别搭理他。”
说完被拉着上车了,刚坐上车,又听到二楼好几个他朋友,插科打诨叫着嫂子,洪亮的声响络绎不绝,让她根本不敢擡头,甚至耳根都有些泛红。
好小学生啊。
这群人看上去高中都没毕业。
出于礼貌,坐在摩托车后排,陈甸甸还是擡着头摆了摆手打招呼,没吭声,摩托车就飙了出去。
摩托车在马路行驶速度并不算快,但也比平常的车辆快了一些,风流溯在耳畔,蒙着一层摩托车外壳,她只能听到一些“咕咕”的风声,从头发被乱飞遮挡视线的状况来看,开的有些快。
陈甸甸抓着他后背的衣服,一路上也没吭声。
“会不会抱。”t齐昂笑了声,又有些斯文败类逗她,“不会我教你,伸开手,从我的腰那儿穿过去。”
“陈甸甸,你的命今天可算是交代在我车上了。”
陈甸甸想揍他。
最终还是微微压着身子,双手揪着他两侧的衣服。
车辆最终停在海边,这个时间,落日飘在水平线,映照着远处的波浪,余晖洒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变成了很红的一片潮海。
下了车,陈甸甸跟他一同坐在海边,脚踩着柔软的沙子,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边没凳子,属于公开区域,齐昂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沙面让她当垫子。
她拖着腮帮看远处起伏的海浪,一直没吭声,齐昂也没说什么,等她转过头去看,视线蓦然在空气中跟齐昂那双漆黑的眸撞上。
“为什么来海边?”她问。
齐昂移开视线,嗓音有些干:“你以前不是想来吗?”
西城没有海,只有很长很长没有尽头的河。
陈甸甸印象最深的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在小学,冬季,她跟齐昂一同去河边玩,结了厚厚的冰,反光的冰面很漂亮。
即便被劝阻她还是大着胆子往河面冰上踩,结果等两只脚都踩上去,整个人骤然掉了下来,冰面破了个洞,她死死扒着旁边的冰哭着喊救命。
一擡头才看到齐昂正伸出手捞她,只不过太害怕她没听见。
她现在都隐约记得她是怎么鬼哭狼嚎的,说求求齐昂一定要救她,她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零食都给他。
当时明明爱嘲人的齐昂一个字都没说,把她拉上来,手给她拧了拧衣服上的水,送她回家,之后弄了湿透自己走回去。
陈甸甸轻笑了声,说:“你记忆力很好。”
他顿住:“我只记得重要的事儿。”
因为喜欢你啊。
关于你的每件事都重要。
陈甸甸点了点头,胳膊抱着膝盖,又去抓手里的沙子,看着沙子顺着指缝溜走,抓了好几把,每次不到十分钟,沙子都会漏空掉。
旁边齐昂扫了一眼,用手紧紧帮她合了合手指,轻描淡写:“抓紧就不会丢了。”
陈甸甸听不出他什么意思,或许本来就没别的意思。
她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站起身,逆着夕阳,身体的边缘透着光晕,眉目也清晰生动,看看齐昂:“走了,回家吧。”
这幅样子,齐昂曲着长腿,一条腿伸长懒散坐着,手肘撑着膝盖,仰着头看着她。
夕阳的光线打在脸上,过于刺目他还是丝毫不惧睁开眼看。
女孩穿着一件简单的衣裙,长发飘飘,眉眼透着股成熟跟淡然,那双清凌凌的眼里总透着一股灵动跟诙谐。
心脏一下下鼓动,逐渐振聋发聩,远处嬉闹的声音都停止了。
像是无数个梦里的场景。
等齐昂站起身,陈甸甸才忽然站在他面前,跟他刚才在车上说的一样,胳膊抱住了他的腰身,额头抵着男人的胸膛,情绪有些落寞,低声说:“我好像,从十五岁开始就没人给我过过生日了,谢谢你齐昂,我很开心。”
十五岁之后,齐昂跟她分开,她好像一直都过得不好,高中有钟枝,大学有何嘉润,这大概是前十五年过得太舒坦而来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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