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怎敢。”富察贵人眼波流转,“只是觉得莞常在定然比寻常舞姬强上许多。否则怎会自打入园以来,皇上总爱召她去九州清晏伴驾呢?听说……”她故意顿了顿,“莞常在最是会跳些新奇花样了,这才勾的皇上新鲜呢。”
齐妃闻言立刻插话:“可不是!前儿夜里还在碧桐书院那边弹琵琶,叮叮咚咚闹得本宫头疼。去找皇后评理,皇后反倒让本宫多体谅她!”
华妃轻摇团扇,唇畔凝着嘲笑:“要不怎么说人家圣眷正浓呢?你们也都瞧瞧,莞常在这般苦心钻研才艺,你们若再不长进……”她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只怕永远都要被莞常在压着一头了。”
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扶着颂芝的手扬长而去。
其余妃嫔见状也纷纷离去,临走前都不忘向场中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随后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手脚利落地搬走桌椅器皿,不过片刻功夫,方才还热闹非凡的水榭前便恢复了清寂。
甄嬛始终垂首静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在衣领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安陵容惴惴不安地偷觑她的神色,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那周身散发的寒意慑住,终是默默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什么话也不敢说。
从“武陵春色”出来,曹琴默并未直接返回“繁英阁”,而是信步沿着太湖石堆叠的假山群闲逛。绕过一处石洞,忽闻隐约啜泣声随风传来,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那是黄纸在火中燃烧特有的气息。
曹琴默脚步微顿,前世记忆倏然浮现。是了,这个时候敢私下偷偷烧纸的人,除了那个心心念念要为自己生母争个名分的浣碧,还能有谁?虽则今生许多事都已改变,浣碧早早被分去伺候安陵容,但这份执念,看来是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
想来今日安陵容御前献艺,那边暂时用不上她伺候,这才得了空溜出来,躲在这僻静处与亡母诉苦。
她轻轻松开搭在音袖臂上的手:“你在此处等着。”
音袖担忧地低唤:“娘娘?”
“无碍。”曹琴默摆摆手,独自转进假山深处。
但见浣碧蹲在石隙间,面前摆着个小小的铜盆,里面未燃尽的黄纸还冒着缕缕青烟。她肩头微微耸动,泪水不断滴落在灰烬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曹琴默静静看了片刻,心想:你我还真是有缘,你私下烧纸这事都被我碰上了。
“你好大的胆子。”她突然出声,惊得浣碧浑身一颤,“私下烧纸祭奠死人,是宫里的大忌。就凭这个,打死你也不为过。”
浣碧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她慌忙用脚踩灭余烬,手忙脚乱地想将铜盆藏到身后,又觉徒劳,最终“扑通”一声跪伏在曹琴默脚边,“瑾嫔娘娘!奴婢知错了!求您大发慈悲,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知道自己犯了大罪,还让人捉住了,怕是不能善了,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地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奴婢愿为您做任何事,只求您别把这事说出去!”
曹琴默垂眸看着脚下颤抖的身影,声音平静无波:“方才在做什么?烧给谁的?”
“奴婢……奴婢……”浣碧哽咽难言,最终崩溃哭道,“是烧给奴婢娘亲的……她命苦,生前不被夫家承认,死后连个牌位都没有……奴婢实在不忍心她在
说到伤心处,她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悲恸,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那哭声里带着太多委屈与不甘,在这寂静的假山间显得格外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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