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尘世繁华。
高楼林立,灵气暗涌。
玄门的名号,早已不再是修玄之道的象征,而成了招摇撞骗的幌子。
那些昔日的徒弟们,在城市里开设“玄门堂”、“天机府”、“命理阁”,
打着“传承古术”的旗号,为富商权贵测命、改运、破煞、招财。
有人供奉他们如神,有人忌惮他们如鬼。
——可逍遥子知道,那根本不是“玄”,而是“欲”。
他从山中下来的那天,背着一口灰旧的竹箱,走在城市的街角。
摩天大楼遮住了天光,霓虹闪烁的夜,像一片浑浊的海。
他循着气机而去,终于在城西一栋高楼前,看见了那块巨大的招牌。
“玄门第一堂——通天改命,不成不收费。”
门前排着长队,香火缭绕。
几个年轻弟子穿着金丝道袍,谈笑间收取灵石与金钱。
他怔怔地看着那块招牌,指尖轻颤。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守护的“玄门”二字,比任何山门碑刻都要沉重。
他缓步上前。
守门的弟子愣了愣,随即皱眉道:“老人家,不算命就别来捣乱。”
逍遥子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掀开了斗篷。
那是他们记忆里,曾经教他们画符、布阵、测命的那张苍老面孔。
“师......师傅?”其中一人惊呼出声。
人群顿时骚动。
逍遥子静静看着他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心痛:“你们,用玄门的名,做这些事?”
“我们只是顺应时代!”
为首的那名大弟子冷笑,“师傅,你那一套早就过时了!现在是灵潮初起的时代,人人修炼,哪还有人信命?”
逍遥子沉默了。
“你们不信命,却信灵石。”他淡淡道。
“你们不敬天,却敬钱。”
那弟子笑声更大,声音中有一丝嘲讽:“师傅,你教我们测命望气,可从未教我们怎么活下去!我们不过是把‘玄门’变得现实些罢了!”
另一人附和:“再说了,您那一套画符、推卦,不也是骗人的?现在的修士谁还信那玩意儿?”
人群的笑声越来越大。
有人指着逍遥子,说他是疯老头。
有人拿出灵符比试,灵气闪烁,笑得傲慢。
“您看,师傅,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那一刻,逍遥子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他没有争辩,只是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古旧的符纸。
那是当年他亲手写的“镇心符”,传授给每一位弟子的符诀。
如今,那张符纸已被岁月磨得发黄。
他轻轻放在地上,叹道:“你们的心,已乱了。”
众弟子心中不耐,其中一人喝道:“够了!老糟头,你别拿那破纸唬人!”
他一掌挥出,灵气轰鸣,将那张符震得粉碎。
风起,灰烬飘散。
逍遥子微微一笑:“符毁了,玄门也毁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人一脚踢倒。
那群徒弟们怕他坏了名声,竟命人将他拖到街上,打得遍体鳞伤。
人群指指点点。
“这老头是谁啊?”
“听说是他们师傅,哈哈,真可笑。”
“徒弟成仙师,师傅成乞丐,命啊!”
他被扔在雨夜的巷口,血染青石。
夜色沉沉,雨落如丝。
他抬头看着那破碎的霓虹灯,灯光映在他浑浊的眼底。
——“你那一套,不过是迷信老术!”
那一句话,如利刃般在心底回荡。
他轻声笑了。
“迷信?呵......迷失人心的信。”
他爬起身,背起竹箱,一瘸一拐地走入黑夜。
自那日后,逍遥子开始流浪。
他在城市的角落摆摊,为人算命。
没有卦盘,没有灵石,只有一副旧竹签与一盏油灯。
白天,他坐在人群最嘈杂的地方,静静观察每一个人。
夜里,他推演天象,观气入梦。
每一次算命,他都不问对方姓名,只问一句:
“你心可静?”
人们以为他疯了,
可他每次落卦,却都准确得令人心惊。
他算到有人将死,劝其回家团聚;
算到有人失子,指明河畔;
算到有人将遇大劫,教其以善消灾。
渐渐地,城中传出了“算命老头”的传说。
有人说他能测命,有人说他是怪人。
可他自己知道——
他算的,不是命,而是“人心”。
“命有定数,心有变数。”
“天机可推,唯人心难测。”
那一日,他写下了这句话。
从此,他每算一次命,便多看一次人心的善恶。
他发现:
天机的规律,尚有法可循;
唯人心的流变,混乱如潮。
“人心,比天机更难测。”
这是他三十年来最深的领悟。
又过了数年。
逍遥子老得几乎走不动路。
他的卦盘早已破裂,符纸尽毁。
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那年,他六十岁。
一夜梦中,他梦见天地倾覆,灵潮如海。
亿万光点从虚空坠落,化作无数灵气波动,注入蓝星。
他惊醒。
抬头望天,只见星辰似在颤动,
每一颗星的轨迹,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流转。
他掐指一算,手指微颤,卦象乱跳。
“这是......命格断层?”
天地的命运,出现了断点。
那意味着——
天道将启,灵气将彻底复苏。
可他没有灵石,没有宗门,没有修法。
他只有残破的玄门术。
他苦笑一声:“呵......就让老道再赌一次。”
他以残破卦盘为基,以自身精血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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