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显然,这人才是王曾今日要说的主要对象,道:“这耶律汀本是辽宗室女,因为受继母虐待求救于萧太后,但那虏妇哪里是个好心的,精心培养她是为了和亲。可惜李继迁为人不知足,虽为了娶她休了原配野利氏,但也绝不肯事事听从辽国的,连带耶律汀多出之子,也处处受制于李逆长子李德明。辽国人自己都说,虽尝请婚下嫁,乌足以得其固志哉?但即使是耶律氏,也没对一个和亲公主有多大指望,谁知她竟慢慢积累力量,团结细封氏等被排挤之人,今夏李德明为吐蕃所杀,曹郎君有狙击及时,李德明进退失据,连地斤泽都难以保全,竟然是兴平公主扛起大旗,收拢族人,反向西区单于都护府(今和林格尔县),那里是前唐安北都护府的地盘,地势险要,但契丹和归义军都无法有效占据,所以她一站稳了脚跟,就派出亲子李德昭向母国朝贡,献上其父李继迁的遗留物。刚得到的消息,隆绪封李德昭为西平王。兴平公主为王太后,萧太后甚至派出数名女官给她。”
陈尧咨因为萧胡辇,对姓萧的阴影很大,冷笑:“只是今个县,竟然敢称王,怕是大王不把曹光寿交回去,那里都有的乱,哪里来的平安。不过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耶律汀神来一笔,也恰恰让诸公反应过来女子善于隐匿于背后,大王立于河北是一定要女官辅佐的,如果她私下做,内耗不过是大宋吃亏,还不如大方一点。”
其实还有一条,两人都知道,但也不敢说。当年的宋太后何尝不是隐忍数年,彻底麻痹了先帝赵炯之后一朝发难,扶着儿子坐上了九五之位。
可以说,这些年政治女性的成熟,让很多大臣的思维都发生了改变。
这些女人折腾起来可不比男人差。辽国是这样,西域(这个时空还没有西夏)更是如此,咱家代王虽然彪悍了点,但这些年主要都是对敌人彪悍。事关敌我之分,大家自然也从善如流呢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兴灵之地的大片领土,看来也需要一位女性主持了。
不错,正是成国长公主赵舜华。
她的任命争议可比邦媛打,毕竟河北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定民心外加抗外敌,赵邦媛自从砍死王继恩再到白马破敌,已经让人认可了她的军事能力,这些年支撑大局成果斐然,而且事关兵权,就算赵姿没有他爹和他叔的防备之心,也不大可能交给外姓的臣子。
赵匡胤的话糙理不糙,就算领兵的大将甘心做一个忠臣良将。谁又能保证你的部下没有野心,一觉起来给你披上一件黄袍,那么请问你反还是不反?
所以代王女子封王掌握兵权就认了吧,好歹前面还有个平阳昭公主顶着。
再说了,在吕蒙正等比较要脸的人看来,当初河北的乡兵除了尹李继隆的静塞军,基本上全被打散了编制,连尹继伦都是残部,后面的军队大半是人家赵邦媛自割面立志后解决粮食问题拉起来的,朝廷的物资就是给也有限,那还有脸说三道四。
当然,这就是比较有理想的文人思想了,有一些功利之人虽然非常不满意于代王的权柄和对于秩序的挑战,但他们经历过五代乱世,知道这手里有兵和手里没冰差别特别大,特别是如果这支军队还是由自己全力打造而成的,那么你就不要想轻易动这个人,哪怕你是皇帝相公。
这样的人诸如退休的李昉,没那么阴暗却也明白的李沆。
但赵舜华就不一样了,她被赵滋拒绝后不死心,自己详细写了一份奏疏,走的大朝会那种,其实历朝历代公主也是有权利上奏的。只不过那种。大多数流于表面形式,也就是在一些谢恩的作用。但赵顺华这篇奏疏却不同,他冷静客观的分析了现在的。两国局势和西部的种种势力对比,一包圆的例子说明一个皇族女性的坐镇也可以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起码证明赵宋没有放弃汉家故土的想法,同时,他也承认,自己在荆襄之地确实有失败的地方。而且军事实力也远不如邦媛,不会做出瞎指挥的事情。
所以向敏中就直说了,“贵主,您自己也知道您不是代王。河西之地,势力错综复杂。李参军的想法虽然荒诞,树臣冒犯一句,他可是跟着代王历经过几次战乱生死的人。也能轻易吓唬得住吐蕃大汗?但若贵主您不能做到这一点。也不敢保证良种能不能在兴灵成活。更不用说,面对那种复杂的局势,你也没有成功处理过。那么国家平白让您去那个地方,地方官员是否要听您调遣?您若是不利,反而会牵制大军出兵,官家和太后也会忧心。请问贵主这些都想过吗?”
毕士安对这个后辈不错,眼看上首赵滋脸色已经变了,他这人,逆鳞不多,舜华刚好算一个。
哪怕你向敏中说的有九成道理,也不能这样阴阳我的妹妹。
舜华却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要是连一个主管户部的向敏中他都对付不了,怎么可能去边远之地呢?何况,作为皇族的公主,她也是有优势的。
“尚书这话是指责吾不为社稷生命着想?那我身为当今天子的亲妹妹,为什么要去答应契丹蛮族的求婚。难道不正是因为我那时和诸公一样,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事事想着周全,结果事事不周全吗?”
这话如果是邦媛说的。朝廷上的诸位相公上书还能够接受。但一向温柔的顺华说出这话来,向敏中都有点儿愣了。
吕蒙正好歹教过这姐妹俩几年,知道舜华是个外柔内刚的,正想劝上两句,但舜华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其实刚才助公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天下的事情,如果畏难都不去做了,那么还能有成功之事吗?无非就看值与不值罢了。祖宗之地若不能收回,我大宋何以称一统?李参军对大宋的忠诚我相信,可我说句难听的,就算她赔上自己与石家联姻,只怕也坐不稳定难军节度使的位置。但若是他做我的臣属,未必不能和辽国的皇太妃斗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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