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不被人理解的压力让赵滋很崩溃,弄得宋太后无奈请徐太妃出来道:“妹妹,你去劝劝官家吧,他这样紧绷着,会出事的。”
徐慧虽则不问世事,但最近整个京城都不安稳,皇宫也没有像徐河那次一样安稳,她再如何也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身陷险境,什么三清道长,真武大帝全都拜过了,也不管用。她内心的焦虑更是无人可懂,但此时,面对着宋太后的提议,她却愣住了,半晌后方才酸涩地说:“大娘娘何必说这样的话?自官家2岁起,先帝就将他交给您抚养。这孩子……和我不亲,对我多有怨言。”
宋太后知道她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眼下就容不得她这样感怀自身,干脆道:“那我说实在的,太妃,若可以吾也希望你们一辈子都不要有母子之情。孩子虽是你生的,却是我千辛万苦抚养长大。若与你更亲近,我心不快。可时局艰难,陛下的痛苦,只有你能去开解。邦媛被困在河北,他们兄妹二人皆是你所生,纵我也是忧心如焚,也只有你能去说动,陛下才听得进去。”
徐慧还能说什么,自然当天就去了,赵滋本以为是皇后还呵斥道:“朕烦着……姐姐,您怎么来了。”
身边服侍的雷允恭刘规全都松了一口气,赵滋虽然没有赵炅乱杀人打人的毛病,帝王心理屯着气。身边侍奉的人也是心理压力巨大。可算有个真正能开解赵滋的人来,不过母子两个是闭门说话,别人也不知道什么,总之,从第二日开始,赵滋虽然还是压力巨大,但总能按时进食睡觉,处理国事,直到辽国方面来使者,差点把他气的再次杀人!
这次吕端可不能惯着他了,死死上前拽住皇帝的衣角。口水差点喷到他的脸上来,“官家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您就算不顾大国的体统,也得考虑大宋现在的情况。”
赵滋恨不得拿脚踹这个老头,但是宋太后教养太好,她竟然下不去脚,只能恨恨道:“宰相没听着蛮姨要说什么,他们竟然要强娶我的妹妹,大宋的代王和长公主。”
使,肯定也是国家的忠臣,不阴不阳的笑道:“大宋国主越是愿意正式割让河北河东与我大契丹国也可以不和亲,或者换人?”
是的,辽国之人也不会承认宋国之君为皇帝,这时原则问题。
话说的,刚刚被调回朝廷的寇准竟然直接撸袖子,道:“便是民间婚假,也讲一个求娶,哪里有点名要人的道理?这是羞辱,谁说都要被大棒子赶出来的!尔等蛮夷,不知礼数,本相不介意给你们讲讲道理,省得你们连大后下嫁都觉得光彩!”
要不怎么说文官的嘴损人厉害呢,只要他们对外不对内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寇准带头,御史台翰林院接连把契丹开国之后的黑点问候了一遍。虽然赵宋这边也有一堆,但奈何使者势单力孤,要是其他还是传统的部落制度,那我管你说东说西。但问题是,萧太后汉化改革自然也慕礼仪文华,一些使臣显然没学到汉人老祖宗的腹黑精髓,反而学了一些糟粕,终于,队伍里有人不耐,直接威胁道:“大宋国主若是不愿意正式割让河北州郡,也不肯将两位公主许婚,那我契丹儿郎对那些汉人子民做什么,可就不得而知了。”
周围所有汉臣都怒目而视,就是吕端都看赵滋冷静一点,另外毕士安和张齐贤老当益壮地围着皇帝,所以转身呵斥道:“便是我们忍辱,难道你们就没有掠民为奴,烧杀民户吗?我保大军节度使李继隆为何能策反邢州逼迫邯郸,代王殿下又如何能连接太行,你们知道自己无法全面占河北而图河东,才来狮子大开口,但我主非石敬瑭,再敢言语不敬,使者不可杀,却可辱!”
接着,这位宰相竟然呵斥起殿前司的人,要求他们把辽国的人扒光了扔到大街上。这下这伙人才老实一点被带到四方馆安顿,现在就算是张齐贤,也无比感谢代王,要不是她在定州抗住了,并且通过荆嗣传递出来,宰相没底气说这话,他们也不得不考虑牺牲公主,那才真的要和官家撕破脸。
而辽国内部,萧绰下朝后也和儿子耶律隆绪,国相韩德让招待大于越耶律休哥,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和兰陵郡王萧挞凜。辽国中枢最有权力的人齐聚一堂,纵然实在上京御河(今辽河)边的水榭花台,吃着酥山(冰饮品),也不可能是为了消暑的。
果然,韩德让率先道:“还是先恭喜大于越,无论如何,马哥总是回来了。”
不错,耶律休哥的宝贝孙子,在定州城被宋人抓了的耶律马哥,在被赵邦媛关了几个月之后,据他说是趁宋人不备逃回来的。
闻得此言,耶律休哥却是脸上一黑,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老夫一生的荣光,耶律氏荣耀都被他丢尽了。他要是真是白马庆的子孙,就该死在赵邦媛手上,激励我军士气。”
萧绰无奈,休哥这还真不是惺惺作态,实际上他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孙子,只是比较喜爱而已,但这种喜爱和国家以及家族的利益面前也要让步。再加上赵邦媛行事风格酷烈,当时马哥落到她手里,大家都默认这个人已经是活不成了,说不定还会用极端的方式来羞辱大于越,没想到人就这么跑回来了。反而让他们一些应对就显得可笑。
所以隆绪道:“叔祖父也不要过于生气,人回来了总是好事,只是我们先前向宋国派使臣,是为马哥求娶这位代王,为斜轸叔父求娶成国长公主。现在如果和河北闹下去。大宋方面硬扛着,咱们只怕也没有办法了。朕年纪轻,请教各位长辈可有高见?”
斜轸无奈而欣慰,知道国主是在甩锅,我年纪小没轻症,这次事情弄得半生不熟也是你们的责任。但同时也欣慰于这国主终究是学会运用了权谋,不再什么都听太后的。
但说句实在的,要是有办法,咱们酷暑下回家休息不好吗?来着勾心斗角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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