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继隆大约是在行军途中,消息更为迟滞,所以先是谢罪,同时分析了局势,他认为契丹这个时期选的很好,在黄河封冻时期内对大宋进行劫掠我方被动,确实是非常无奈的事实。而以他和多位宿将的经验,契丹兵马现在也顶多有三十万之数,其中有精兵20万,起码得有五万放在西部,要不然他防不住杨业和曹光实,若是大名府这般猛烈也得至少五万人,不然尹继伦也不是废物。那么走开封的人马就可以算出来了,是十万人。
当然,按照比较乐观的人,比如张齐贤的想法,这一路上他们要面对的大宋子民起码有上千万,其中有兵器和编制壮丁的超过上百万,耗也耗死了他。但是李继隆却顾不得避讳,直接指出开封无险可守且先帝时为了商业拆毁了多处沟渠,现在应该抓紧在黄河布防,因为河北临时组织起来的壮丁虽然有保家的勇气,但不一定有卫国的毅力,一旦契丹兵马放弃他们的乡梓直奔首都而来,后果可能很可怕。
而几乎经历了整个五代乱世的前宰相,赵德昭岳父,英国公赵惟叙外祖父王溥求见,说了自己的观点,“臣以为李节度说的还是太委婉了,藩镇之弊已经100多年了。不是太祖和先帝30多年就能改变完的。官家久居宫可能不知道开封这些日子已经出现逃亡之象了。”
赵滋满心疲惫,他在宫里不假,但是新任枢密使吕蒙正兼任开封四笔防御使,怎么可能不汇报,还有皇城司,据统计,一开始,每天只是有些小商贩谎称要做生意或者南下探亲。这两天已经是明晃晃的大户人家车马横行了。
吕蒙正本想阻止,却被吕端否决掉了,他的意见是,“局势未明,朝廷也未下禁令,这个时候封城人心惶惶更容易出事,只能以开封府名义,为防辽人打草谷,在册青壮不许离开,其余自便。”
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少年天子心力交瘁。舜华也顾不得忧心自己的未婚夫。对宋太后说:“嬢嬢劝劝哥哥和妹妹吧,福宁殿那边的小厨房已经向我透露过了。皇后每天给官家准备的鸡汤他都不喝。反而用最浓的茶整夜整夜的熬着。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宋太后却保持了最大的冷静,供奉的佛龛里观音普照世人,她看了一眼养女,又道:“那你妹妹又怎么了?”
说到这个舜华说起来更是忧愁,道:“妹妹更是胡闹,昨天和哥哥大吵了一架,说要亲自去澶州把兵马带出来。我隐约听着他说什么,咱们没有主动权,唯一的变数就在她和李节度的骑兵数量和质量不为契丹人熟知,可就算如此,这兵荒马乱的……”
她真不是故意偷听,而是想去宽慰一下兄长,正好听见他们俩吵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其实赵舜华的政治水平也不算差,缺的只是阅历和心性。
宋太后随手把佛珠一放,道:“你不要管了,润儿也好邦媛也好,他们和你走的都不是一条路,艰难险阻不可能避免,成龙成蛟看他们自己。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你更做不了什么!”
舜华傻眼,道:“嬢嬢不去劝劝他们吗?”
宋太后不说话,风霜剑戟只能一个人扛过去。就如同她只能一个人在南宫带大几个儿女一样。
她相信舜华早晚有一天会自己明白,只不过这个代价也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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