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墨!你知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东西是什么!它彻底颠覆了!它把我们几百年来建立的物理学和材料学大厦从根基上掀翻了!这是……这是魔鬼的呓语还是神只的箴言?!”
冯家全院长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脸色煞白:
“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一旦泄漏出去一点点,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何等恐怖的动荡?轻则全球科学界陷入混乱和恐慌,重则……重则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冲突甚至……同归于尽!你到底干了什么?!”
面对两位院长的失态质问,陈羽墨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苦笑。
“我知道。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我知道它的危险性。”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首长身上,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
“但是,首长,各位院长,部长……我们现有的材料,包括我带来的常温超导材料,有其极限。鸾鸟空天母舰无法进行真正的深空远航,它的结构承受不住宇宙深空的真正考验。我们如果想要走得更远,想要真正拥抱星辰大海,而不是被困在小小的太阳系……我们就必须,也必须需要一种全新的、超越想象的材料。
这份理论……指出了其中一种,或许也是唯一一种可能的方向。而对撞机,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触摸到那种可能性的工具。”
他的话语,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首长声音沙哑地开口,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建造它,初步预算,需要多少?”
陈羽墨闭了闭眼,报出一个数字:“3000亿……这只是初步保守估算,只多不少。”
“三千亿?”
徐道叶倒吸一口凉气。李唐清和冯家全也彻底说不出话来。这个数字,足以让任何决策者心惊肉跳。
首长沉默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显得无比沉重。没有人敢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首长掐灭了烟头,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但眼底的波澜却未平息。
他对徐道叶三人挥了挥手:“情况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今天这里看到、听到的一切,列为最高机密,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这件事……需要慎重考虑,我需要和国家好好研究一下。”
三人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办公室,每个人的脚步都像灌了铅一样。
陈羽墨也站起身:“首长,那我……”
“你先在燕京住下,暂时不要回庐州。”首长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谢谢首长。”
陈羽墨没有回庐州,而是来到了那座安静的四合院。古色古香的院落,此刻却显得格外空旷和冷清。
夕阳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孤寂的光影。
陈羽墨独自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夕阳的余晖将他整个人笼罩,他的肩膀微微垮下,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明显的疲惫、无助和迷茫。
重生以来,他始终目标明确,步履坚定,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总有办法和底气。
但这一次,他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未来的方向一片模糊,巨大的压力和责任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不知道那份超前的理论是该被永远封存,还是该冒险一试。他不知道国家是否会同意这场豪赌。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田夕薇发来的视频请求。
陈羽墨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脸,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调整好表情,才接通了视频。
屏幕那头,田夕薇正窝在翠湖苑娘家柔软的沙发里,背景里还能听到电视的声音和家人的低声交谈。
“墨墨~你到燕京啦?事情办得顺利吗?”
田夕薇的声音依旧轻快活泼,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爸妈和爷爷奶奶他们都不放心我一个人在柏悦府,非把我‘押’回翠湖苑了,说要亲自盯着我吃饭睡觉~”
陈羽墨看着屏幕里妻子红润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眸,心中的阴霾仿佛被驱散了一些,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
“嗯,到了。事情……还在谈。乖乖在爸妈那边我就放心了,要好好听爸妈的话,好好休息。”
“知道啦~你也是,别太累着。对了,宝宝今天好像很乖哦……”田夕薇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日常的琐碎。
陈羽墨温柔地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仿佛只是一个出差在外的普通丈夫。
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着手机的手心,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短暂的通话结束后,视频挂断。陈羽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猛地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古式的房梁,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四合院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巨大的孤独感和不确定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谁也不知道,这个被无数人视为国家支柱、科技巨擘的年轻人,此刻正独自一人,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经历着重生以来最深刻的一次彷徨与挣扎。前方的路,迷雾重重,而他,只能独自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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