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险后,星辉才将刚才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告诉父母。
张初九眉头紧锁:“与竹竺相似的女性?还拥有源初之种?这不可能,据我所知,上一代的守护者已经……”
竹竺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脸上掠过一丝迷茫和追忆的痛苦。“我不确定……但那个画面中的废墟,我好像……有点印象。非常久远,久远到像是前世的记忆。”她握住星辉的手,“你在引导能量时,是否连接到了这些蜉蝣集体意识中的某些古老记忆片段?它们存活了无比漫长的岁月,或许见证过我们不知道的历史。”
这个意外插曲,给归途蒙上了一层新的迷雾。源初之种的传承,似乎比他们已知的更为复杂。那个神秘女性是谁?她与竹竺、与水蓝之星又有什么关联?
带着新的疑问,晨曦号终于驶出了压抑的“虚空之林”。前方,是此次旅程的最后一个主要航段——“静默深渊”。据说,那里是连时间和光线都会被吞噬的绝对虚无之地,也是通往水蓝之星所在星区的必经险关。
星辉望着那片连星光都消失的黑暗区域,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愈发强烈的预感:所有的答案,或许都将在终点揭晓。而“静默深渊”的考验,将是抵达终点前最后的,也可能是最艰难的挑战。
“虚空之林”的黑暗尚且有能量和潜伏的生命作为背景,而“静默深渊”则是一片真正的“无”。这里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最基本的时间和空间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传感器屏幕上一片空白,仿佛晨曦号正航行于一片从未被创造过的原始虚空。这是一种能吞噬一切声音、光线和希望的绝对寂静,长时间置身其中,足以让最坚强的意志产生动摇。
“启动心理支持系统,保持最低能耗航行。”张初九的声音在死寂的舰桥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回响。舰船内部的光线被调节到最柔和的频率,模拟自然景色的全息投影也被打开,以对抗外界绝对的虚无带来的压迫感。
竹竺显得有些不安,她作为园丁,与生命能量的联系极为紧密,这种绝对的“空无”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这里就像宇宙的伤口,一片死寂。”
星辉盘膝坐在舰桥中央,尝试冥想。然而,在这里,连他体内的源初之种都似乎变得沉寂,与外界的共鸣被切断。“这里……在拒绝‘存在’本身。”他得出了令人心惊的结论。
航行变得极其枯燥且考验耐心。没有参照物,时间感完全依赖舰船计时系统。几天过去,周围依旧是永恒不变的“空无”。更糟糕的是,他们发现,晨曦号似乎在原地踏步!引擎在运转,导航显示在前进,但所有的外部参照(尽管几乎没有)和空间曲率测量都表明,舰船没有移动分毫。
“我们陷入了‘静默’的陷阱。”张初九面色严峻,“它不仅在吞噬能量和物质,可能还在吞噬‘运动’这个概念本身。常规推进方式在这里无效。”
必须找到新的方法。星辉提出了一个设想:“既然物理运动无效,或许……意识层面的移动是可行的?这片区域拒绝的是外在的‘存在’,那内在的、纯粹的意识呢?”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意识离体,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下,很可能无法回归,或者被“静默”吞噬同化。但没有其他选择。
经过周密准备,由星辉主导,张初九和竹竺提供支持,三人构建了一个稳固的心灵链接。星辉的意识,在父母能量的护佑下,小心翼翼地探出晨曦号,尝试与这片“静默”进行接触。
这并非沟通,因为这里无物可沟通。而是一种“感知”和“定义”。星辉将自己的意识想象成一支笔,试图在这片空无的“画布”上“画”出前进的方向。他摒弃了所有物理坐标,纯粹地观想水蓝之星的能量特征——那种他从未亲身感受过,但却在父母记忆和源初之种传承中无比熟悉的、充满生机与和谐的波动。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绝对的“无”在不断侵蚀他的观想,试图将他的意识也化为虚无。星辉紧守心神,全部意志都集中在对水蓝之星、对家的向往上。渐渐地,在他纯粹的意识感知中,那片绝对的虚无中,似乎出现了一条极其微弱、由他自身信念构建出的“路径”。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受到他强烈意识活动的“刺激”,原本死寂的深渊深处,突然涌现出一些……东西。它们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更像是某种“概念的残骸”或“被遗忘的法则碎片”。它们如同幽灵般环绕着星辉的意识,传递出混乱、古老、甚至自相矛盾的信息流。
在这些信息碎片中,星辉再次看到了那个神秘女性的身影!这一次更加清晰:她站在一片浩瀚的星图前,星图的中央正是水蓝之星!而她手中托着的,正是一颗完整的、光芒万丈的源初之种!紧接着,画面切换,是激烈的战斗,对手是某种弥漫的、腐蚀一切的阴影!最终画面,是那颗源初之种被迫分裂,大部分随着那女性坠向水蓝之星,小部分则消散于星海……而那个女性在最后时刻,回望的眼神,充满了决绝与……一丝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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