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的触感,异乎寻常的凉,再没有丝毫起伏。
温言僵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蜷成一团的猫捧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初春薄冰。黑白的毛发依旧,但那双总是映着他倒影的、灵动的猫眼,此刻紧闭着,似乎再也不会在听到琴音时慵懒地掀开一条缝,也不会在他陷入沉思时好奇地凑近他的脸观察。
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温言那颗被层层包裹的心。
一个短促的、破碎的气音,“喵?”从温言紧抿的唇缝里溢出,带着他自己都陌生的疑问和惊惶。
他低头,用额头轻轻抵住猫儿冰凉的小脑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然后,仿佛某种无形的堤坝轰然决堤。
“啊——!”
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悲鸣猛然冲破温言的喉咙,尖锐地响彻整个空旷的房间。
那是堆积了经年孤寂、两次彻底失去的茫然无措,第一次清晰而狂暴地冲撞开他自闭的壁垒,化作最原始、最绝望的痛苦释放。
眼泪,大颗大颗地、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滚烫地砸落在怀中冰凉的小小身躯上。他紧紧抱着它,如同溺水者抱着唯一的浮木,身体蜷缩着,肩膀剧烈起伏,压抑多年的情感在失去了最重要的锚点后,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彻底崩溃的出口。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深深嵌入猫毛中,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受伤的呜咽,那声音里蕴含的悲痛,足以让听闻者心碎。
经历过吴诗的离去,他早已明白“再也不能相见”意味着什么。
而此刻,怀中这份失去生命的沉甸感,残忍地宣告着又一个“再也不能”……
猫儿再也不能用温暖的呼噜声伴他入眠,再也不能在弹《小星星》时听到它稚嫩又认真的喵喵附和,再也不能在弹《两只老虎》时看到它装模作样、嗷呜嗷呜地挥舞小爪子学老虎凶样逗他,再也不会在深夜被它伸出的肉垫轻轻拍醒,确认他是否还“活着”,再也不会在那些阴霾将要笼罩的思绪边缘,有它蹭着他,用尾巴勾他的腿,笨拙又执着地把他拉回现实……
他失去了他的世界,这一次,是彻底的失去。
他第一次主动给李助理打电话,可电话打通的那一刻,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抱紧怀中已经失去温度的小猫哭得不能自已。
李助理来的很快,自从吴诗走后,在法律关系上,她是他的新的监护人,所以家里的钥匙她是有的。
温言打给她的电话她一直没敢挂,温言哭得那般歇斯底里,那是吴诗离去时都不曾有过的,她怕她挂断电话,会刺激到温言此时脆弱的神经。
她多少也有些猜测,现在唯一能让温言产生这么剧烈的情绪的,也只剩那只奶牛猫了……
一路上听着温言的哭声,李助理只能不断的安慰:“温言,我在,我马上就到了,不要担心,我们一会带小猫去宠物医院,也许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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