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踏过层层光瀑之后,眼前的景象缓缓展开——那是一座悬浮于星海与瀑流之间的圣域,如同神话中失落的世界。无尽的光辉自天穹垂落,化为万丈金线,与下方的水流交织成瀑光之幕。瀑布从空中直坠,流入深蓝的灵湖,湖面之上倒映着一株不可思议的巨树。
那株巨树高耸入天,根须深入云海之下,枝干撑破星幕,金色的叶片在风中流淌着宛若液体的光。树干如山岳般宏伟,表面布满古老的符文,每一道刻痕都在闪烁着微弱的星辉,仿佛在低语着亿万年前的古老语言。树心处,有一轮如太阳般的光源缓缓跳动,那正是辉光圣树的“星魂心脉”。
在巨树的根部,一座宛如王城的圣域建于浮岛之上。城墙以银蓝矿石铸成,流淌着柔和的光辉,城内的建筑层叠相连,如星辉凝结而成的殿宇。每一座高塔的顶部都悬挂着一颗闪烁的晶球,那是辉瀑之民记录族史与祈愿的“光记石”。整座圣地静谧而神圣,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
秦宇立于悬崖前,凝视着眼前的辉光圣树,轻声道:“这……就是你们的圣地?”
熠浮光点头,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是的,辉光圣树——我族的根源,也是辉瀑之民与星界相连的桥梁。昔日四树共辉,圣域曾照耀整个湮渊归界的天空。如今,只剩这棵辉光圣树尚在微弱呼吸。”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风从树梢拂下,带着星尘般的光点。秦宇抬头望去,只见星光自天而坠,如同雨一般洒落,落入湖心,化作层层涟漪。每一滴光点坠入水中,都会浮现出一张幻影面孔——那是辉瀑之民早已逝去的灵魂印记。
秦宇静默,目光微凝,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圣地所蕴含的奇异脉动——那是一种既生且死的共鸣,生命在其中轮回,却又在寂灭的边缘徘徊。
熠浮光缓缓走到巨树前,伸手触摸树干,那一瞬间,整棵辉光圣树微微震颤,数万片金叶洒落天际,化为星辉流光,映亮了他们的身影。
“恩人,你可听见?”熠浮光低声道。
“这树在呼吸,在哭泣。它记得所有族人的名字,也记得他们的消逝。它在等,等有缘者唤醒沉睡的辉瀑意志。”
风声穿过树叶,如低语的合唱。秦宇目光深沉,他能感受到从树心深处传来的某种力量——那是一种接近“无定义”的生机,却又带着腐朽与终焉的气息。
“这棵树……似乎被某种‘时间逻辑’束缚住了。”秦宇缓缓开口,“它的能量在循环,却永远无法回归初始。”
熠浮光神色复杂:“你察觉到了?是的。辉光圣树的时间早已被锁死,从那场‘湮渊光蚀’开始,我们的族群就被剥夺了未来。所有光辉都在重复同一段记忆。”
秦宇抬眼,那棵树的枝叶间闪烁着无数碎光,每一粒光芒都似乎在重复着同样的片段——生长、繁盛、枯萎、再生……永无止境的循环。
他握紧手中的寂源无垢剑,剑锋微颤,似乎与这天地的停滞共鸣。
“若要解开此循环,恐怕……必须断开这界的‘定义锁’。”
熠浮光目光一亮:“你有办法?”
秦宇只是低声道:“我也不敢保证。但是可以试试”
风再起,辉光圣树的叶光洒下,铺满了湖面与殿宇,像一场无声的星雨。
而在远处的云海之上,一股晦暗的能量正在苏醒,黑色的裂痕悄然在天幕中延伸,似有某种存在窥伺着辉光圣树的复苏。
秦宇目光一凝,神识悄然散出。那一瞬,天地的光似乎都被他捕捉入眼底——辉光圣树的根系深处,隐藏着一股诡异的能量脉动,那种波动并非属于自然,而是混杂着“堕落”与“自毁”的双重逻辑。那不是生命在呼吸,而是存在在腐烂。
“熠浮光,”秦宇低声开口,“这树下,藏着什么?”
熠浮光神情一变,脸色苍白如雪。沉默许久,他缓缓道:“是……堕辉之灵。”
他声音颤抖,仿佛说出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昔年湮渊光蚀爆发,圣树的四魂被黑暗侵蚀,其中之一,化为‘堕辉之灵’,它吞噬同族的意志,以辉光为食。我们族人竭尽全力,将它封于树根之下……那是辉瀑之民的禁忌。”
秦宇目光微闪,寂源无垢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冽的锋芒:“若我没猜错,它已经开始苏醒。”
话音未落,整片天地骤然黯淡。
辉光圣树上流转的万丈金辉,开始一点点熄灭;瀑流的光线逆流而上,像被倒卷的星河。秦宇与熠浮光对视一眼,二人几乎同时纵身跃起,直入辉光圣树的中心。
他们穿过层层光根,那些光根如星河流线,向四面八方延展,触之柔软却充满神力。每一根光线都在传递某种记忆,秦宇甚至看见幻影在根脉间闪烁——辉瀑之民的诞生、他们的祈祷、他们的灭亡。
“这棵树……在用自己的灵魂压制堕辉之灵。”秦宇喃喃,感受到那股撕裂的痛苦。
“没错。”熠浮光低声回道,“辉光圣树早已意识断裂,它靠‘记忆残光’支撑封印。但封印的另一端……是湮渊的黑暗意志,它在逼近。”
随着他的话音,一股阴冷的气息自根脉深处蔓延而上。那黑暗非比寻常,不是魔气、不是死气,而是一种彻底的“反定义能量”——否定生命、否定意识、否定存在的纯粹逻辑。
秦宇眉宇间泛起一缕金光,他抬剑指向地底。
寂源无垢剑剑锋震荡,万千符纹在空中浮现,如同星辰碎裂的轨迹。
下一瞬,剑光穿透层层根壁,照亮了深渊。
他们看见了——那被封印的“堕辉之灵”。
那是一团凝聚成形的黑色光体,外观似流动的液态星云,却带着无数残破的辉光灵魂在其中挣扎。无数辉瀑之民的幻影在其中呼喊、燃烧、消散,化作漆黑的流纹缠绕在它周围。它的眼——或者说是那两个虚空的光洞——缓缓睁开,深处闪烁着仿佛来自宇宙初裂的绝望之色。
“辉光……终将泯灭……星魂皆为祭。”那声音如千万亡灵低语,在秦宇与熠浮光的识海中回荡。
天地开始震荡。
树干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星辉倾泻而下,化为碎光雨幕。秦宇神识陡然扩散,捕捉到远方天幕上,一团黑色的雾状意志正在缓缓逼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那正是他曾在湮渊入口感应到的“黑暗意志”。
“来了。”秦宇喃喃。
熠浮光脸色惨白:“它在找堕辉之灵!这股意志……是湮渊深渊主宰的分身!”
秦宇一抬手,五指摊开,寂源无垢剑在指尖化形为无形之锋。
“既然来了就让它彻底留下。”
他声音平静,却透出一种穿透星空的冷意。剑锋轻震,寂灭的波动扩散而出,将四周所有黑气生生压制在数丈之外。辉光圣树的残光在他身后汇聚,如同亿万星辰汇入他体内,与他一同对抗那即将到来的黑暗。
远方的天穹裂开了,一只由纯黑意志构成的巨眼缓缓睁开,横贯整个圣域的天空。
那一刻,辉光圣树的叶片开始成片坠落,如燃烧的星辰雨;湮渊的空气被撕裂,空间像纸一样卷曲崩塌。
秦宇缓缓举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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