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还残留着扣动扳机的肌肉记忆,那股力量本应撕裂眼前的一切,但枪管里传出的却不是轰鸣,而是一阵经过电子合成处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
那笑声我至死也不会忘记,是陈警监的。
它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枪管的金属纹理瞬间钻进我的大脑,每一个音节都在嘲弄我的杀意。
我猛地松开手指,一种被戏耍的屈辱感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
枪哑火了?
不,比哑火更糟。
我下意识地卸下弹匣,检查枪膛。
一颗子弹静静地卡在那里,弹头在膛线入口处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大约零点一毫米的偏移划痕。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这道痕迹,这个角度,这种独一无二的磨损……它和我脑海中那个封存了三年的证物照片完全重合。
母亲遇害现场,凶手使用的那把枪,留下的就是这样一道致命的签名。
这把枪,就是那把枪。
或者说,陈警监让我拿到了一把与当年一模一样的枪。
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的笑声在篡改我们的记忆锚点!”
林疏桐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循声望去,瞳孔剧烈收缩。
她站在我对面,左手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刀锋刚刚从她自己白皙的咽喉处划过。
一道三厘米长的浅痕赫然出现,诡异的是,伤口里没有涌出鲜红的血液,而是缓缓渗出一种散发着微弱辉光的淡蓝色液体。
那液体没有一丝温度,顺着冰冷的刀刃滴落,在洁白的地砖接缝处迅速凝固、扩散,竟组成了一个复杂的数字矩阵。
我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那串数字,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我父亲退休前的警号!
怎么可能?她的血,为什么是蓝色的?为什么能形成我父亲的警号?
“记忆锚-点?”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分崩离析。
林疏桐没有回答,她的眼神疯狂而决绝。
她猛地扯断了自己白大褂胸前的一颗纽扣,那不是普通的塑料扣,而是一枚沉甸甸的钛合金扣芯。
下一秒,她箭步上前,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将那枚冰冷的扣芯死死抵住了我的太阳穴。
金属的寒意仿佛要冻结我的思维。
“别被他的声音迷惑!你看到的,听到的,甚至你以为的仇恨,都可能是他植入的伪装!”她在我耳边低吼,声音因喉咙的伤口而嘶哑。
太阳穴上传来的压迫感让我头痛欲裂,陈警监的笑声、母亲的血、父亲的警号、林疏桐的蓝血……无数混乱的碎片在我脑中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我的理智彻底吞噬。
不,我不能被她控制!
我也不能被陈警监控制!
电光石火间,我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疯狂的决定。
我没有去推开她,而是用空着的左手闪电般夺过她掉落在地上的另一把解剖刀,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着自己脖颈的声带位置猛地刺了进去!
剧痛瞬间炸开,但我顾不上这些。
刀尖刺破皮肤,触及软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在痉挛,一股混杂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呛得我几乎窒息。
然而,就在刀尖刺入的刹那,一种奇异的共鸣发生了。
我脖颈伤口处溢出的、真正属于人类的红色血液,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磷光,这磷光频率竟与我手中那把凶枪的枪管产生了无法言喻的量子涟漪。
世界在我眼前扭曲了。
墙壁、地板、天花板,一切都变成了流动的光影数据。
一幅尘封的画面被强行从我的记忆深处拖拽出来——三年前,母亲案件的分析会现场。
陈警监站在投影前,指着一系列证据,用他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引导着所有人的判断,最终将调查方向引向了一个后来被证明是无辜的替罪羊。
“三年前现场的‘误判’根本是陈警监的意识诱饵!”我用尽全力嘶吼,声音从破损的声带中挤出,扭曲得不似人言。
那根本不是误判,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集体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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