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哪个?”
朱雀桥大街一个撂圈儿小摊前,骆峋往摊子上扫了一眼,问身旁的人。
槛儿双手捂了捂脸,一张嘴呼出一团白雾。
她身后两个小厮装扮的小太监手上或抱或拎着好些纸囊缎盒、小绢包。
都是从镇淮楼下来槛儿跟太子四处时购置的,多是些他们这个年纪感兴趣的小玩意儿,倒也算不得挥霍。
槛儿往摊子上瞅了瞅。
地上摆的有木梳、顶针、梳篦、针线包这类妇人姑娘们能用到的小东西。
另有粗瓷碗、陶碟、陶罐。
以及孩子们喜欢的泥娃娃、纸包点心、麦芽糖、空竹、毽子、小木刀什么的。
不过最招人眼的当属最远处正中间位置,被当成彩头的那对儿小漕船。
船体是黄杨木做的,不是上等黄杨,但在这么一个小摊上俨然已是上品。
且雕刻做工倒也算精巧。
船身雕花并非简单刻线,而是用银丝镶嵌出的水波纹、云纹和缠枝莲图案。
其中一条的船头上雕着龙头鱼身的螭吻,螭吻乃龙跟鱼结合所生的第九子,传言能辟火镇水、祈福避灾。
不少漕船上都供奉有螭吻。
另一条船头雕的鸾鸟,螭吻镇水鸾鸟祈福,配成一对倒是相得益彰。
不过最巧妙的还是两艘船摆在一起时,底座的波浪纹会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形成完整的江海奔流图。
再将两只船呈八字形摆放,则又构成了漕舫入港的造型,寓意归家团圆。
小贩在一旁说得唾沫星子横飞,说着说着笑眯眯地走到了槛儿面前。
“小姑娘要不要试试啊?试试吧,一文一圈儿,三文四圈儿,套中啥拿啥!”
说着话,小贩已经把眼前的小姑娘和她身边的小公子打量了个遍。
直觉告诉他这俩人绝对不简单!
两头大肥羊!
槛儿看看小贩满满一手臂的竹圈,问:“那对船卖的话得多少银子?”
小贩咧开一嘴大白牙,比了个手势。
“姑娘识货!那可是咱当地出了名的老师傅的手艺,做工用料一等一,龙头鸾鸟的俩眼睛嵌的可都是玛瑙!
要说拿来卖,至少也得要十两!”
当然不值这个数。
他找熟人拿的是三两一对儿,可这也不便宜啊,一两银子都够买三百多斤白米了,差点没给他心疼死!
槛儿也震惊了。
“十两!比买八只金鳖还贵!”
买八只金鳖!
小贩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摊前围着的百姓们也难掩惊诧地看着槛儿,再去看她身边的俊公子时有人的眼神就带了那么点儿探究。
也是这小公子跟小姑娘生得太俊。
唇红齿白、精神气儿十足,漂亮得就跟观音娘娘坐下的金童玉女似的。
在场有些人不免就想歪了,觉得这公子莫非就是吃鳖才养得这么俊的?
骆峋:“……”
海顺在太子身后捂嘴偷笑。
鲍富跟他一起笑。
结果太子爷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头就是一句“你俩三个月月钱没了”。
海顺、鲍富:“……”
槛儿顾着感叹那两艘船贵。
没留意到海顺和鲍富两张强颜欢笑的脸,以及周围人脸上诡异的神色。
扭头对太子道:“六哥哥,我想要那两艘船,但我可能套不中,要不你……”
六哥哥是太子让叫的。
槛儿本打算唤“六哥哥”的,但太子说她不是丫鬟装扮,唤六哥哥不合适。
而且唤“爷”,显得他很老。
槛儿觉得六哥哥太僭越了,可太子说得又很有道理,她便顺着他叫了。
“你先套。”
骆峋打断她的话,朝小贩看了一眼。
小贩立马顾不上震惊八只金鳖了,麻利地从手臂上捋了二十个竹圈给槛儿。
俊公子:“其余想要的也可套。”
小贩就又捋了二十个!
别说,槛儿其实挺想玩的。
她以前在老家县城里就见过别人撂圈儿,瞧着特别有意思,可一文钱一圈呢。
小槛儿是个懂事的小丫头,当然不可能跟阿奶说她想玩这个。
这会儿听太子这么说,她便跃跃欲试起来,接过小贩递来的竹圈后还慎重地挑了个好位置才开始扔。
槛儿原想直接套小船。
毕竟那对小船跟其他有的东西比起来还算比较大,槛儿瞧着自己能行。
可也是怪了。
明明她盯得很准,竹圈也不小,她自觉扔得也挺准,偏就是套不到。
看得周围瞧热闹的人跟着她的动作一会儿“诶呀”一会儿“哎呀”地直叫。
槛儿套了二十来个都没套中小船,她索性扭头去套那些比船小的东西。
觉得这么丁点儿大的该是能套到,她也确实套到了——一颗顶针。
“哈哈哈哈……”
剩下的十多个竹圈扔完总算是套了颗顶针,把周围人给逗得哈哈大笑。
槛儿的脸红红的,是急的也是窘的。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孩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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