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着笔记本,坐在老黄的面包车副驾上,心里满是对写作素材的期待。
我从不钓鱼,鱼竿于我而言,远不如一支笔来得亲切,此番跟着老黄来这郊外,纯粹是为了给笔下的故事找些鲜活的细节——那些藏在水波里的日常,总比凭空想象来得真切。
车子驶出市区,路边的高楼渐渐被低矮的灌木丛取代,柏油路也变得有些颠簸。
老黄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往窗外指了指:“前面就到了,那水塘可有来头。”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现在视野里,像一块被风吹皱的蓝宝石,嵌在灰蒙蒙的盐碱地上,格外显眼。
停稳车,我们提着鱼食和钓具往水塘边走去。
脚下的盐碱地泛着淡淡的白霜,踩上去有些硌脚,偶尔能看到几丛耐旱的野草,在风里倔强地摇晃。
“当年修这条路的时候,这边全是平坦的盐碱地,土太松,根本没法筑堤。”
老黄蹲下身,捻起一点土在手里搓了搓,“后来没办法,只能从几十里外的山脚下拉土来填,挖出来的坑积了雨水,又引了附近河道的水,慢慢就成了这水塘。”
我绕着水塘走了半圈,岸边的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气息,偶尔能看到几只蜻蜓停在水面的草叶上,轻轻一点,便漾开一圈圈涟漪。
远处的水面上,几只水鸟低低掠过,翅膀划过水面,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老黄已经在岸边选好了位置,正打开装鱼食的袋子——那是他特意从渔具店买的商品饵,闻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香,颗粒均匀,一看就很受鱼儿待见。
“来,给你试试挂饵。”老黄拿起一小团鱼食递给我,“别捏太硬,也别太松,刚好能裹住鱼钩就行,不然一甩竿就掉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鱼食捏在鱼钩上,指尖传来鱼食细腻的触感,心里竟有了几分莫名的紧张。
老黄看着我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别急,慢慢来,钓鱼这事儿,最讲究的就是个稳。”
等我终于把鱼食挂好,老黄已经举起了鱼竿。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身体微微后倾,手臂用力一甩,鱼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鱼钩带着鱼食“嗖”地一下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入远处的水面,溅起一小朵水花。
紧接着,他轻轻调整着鱼线,直到鱼漂稳稳地立在水面上,才满意地坐了下来。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鱼竿用力一甩,可鱼钩却没甩出去多远,还差点挂到岸边的草上。
老黄赶紧过来帮我调整姿势:“手臂再抬高些,甩的时候要借力,手腕也得用点劲。”在他的指导下,我再一次尝试,这一次,鱼钩总算顺利落入了水中,鱼漂在水面上轻轻晃动了几下,便稳稳地停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漫长的等待。阳光渐渐变得灼热,晒在身上有些发烫,风里带着盐碱地特有的干燥气息,偶尔吹过,能带来一丝短暂的清凉。
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鱼漂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仿佛时间都放慢了脚步。我忍不住有些坐不住,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鱼竿,心里开始犯嘀咕:这鱼怎么还不上钩?
老黄却显得格外平静,他靠在折叠椅上,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上的鱼漂,手里端着一杯凉茶,偶尔抿一口,神情悠闲得很。
“别着急,”他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钓鱼就是个磨性子的活,比的就是谁能沉得住气。一般人耐不得寂寞,坐一会儿就想走,那肯定钓不到鱼。
你看这水面,看着平静,底下说不定有好多鱼在游呢,它们也在观察,得等它们放下警惕,才会去吃饵。”
我听着老黄的话,慢慢静下心来,学着他的样子,眼睛盯着水面上的鱼漂,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触感,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水面上的鱼漂突然往下一沉,紧接着又往上顶了顶。“有鱼上钩了!”老黄立刻提醒我,“赶紧提竿,慢了鱼就跑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握住鱼竿往上提,手臂立刻传来一阵沉甸甸的力道,鱼线被拉得“嗡嗡”作响。“别硬拉,顺着鱼的力道来!”老黄在一旁指导着,“它往这边游,你就往这边松点线,等它没劲了,再慢慢往回收。”
我按照他说的做,双手紧紧握着鱼竿,跟着鱼的动向调整着鱼线,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指尖甚至有些微微发麻。
没一会儿,一条银色的鲈鱼就被我拉出了水面,它在半空中剧烈地挣扎着,鱼鳞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尾巴拍打着空气,发出“啪啪”的声响。
老黄赶紧过来帮我摘鱼钩,看着那条足有一斤多重的鲈鱼,他笑着说:“不错啊,第一次钓鱼就能钓到这么大的,有天赋!”
我看着那条在鱼湖里不住扑腾的鲈鱼,心里满是成就感。原来,钓鱼不只是为了收获鱼,更重要的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学会平静与耐心,感受时光慢慢流淌的温柔。
而我,也在这一次次的甩竿、等待与提竿中,收集到了最鲜活的写作素材——那些藏在水波里的故事,那些关于耐心与收获的日常,都将成为我笔下最生动的篇章。
我在一旁看着,就写下了:
《观垂钓》
停车就位伸开鱼竿
伸手撕下一朵云
揉成面团包在鱼钩上
弯腰捡起一支清浪
含在嘴里点燃
将杆扬起
连同一天的希望一同甩出去
开始静静地等待
此刻在水面上飘动的浮子
就像翱翔的海鸥
穿梭在波浪之间
一会儿拖上来一条条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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