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颜嫣靠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项目计划书。齐司礼坐在她身旁，面前放着一小碟松子，他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耐心地剥开坚硬的松子壳，将饱满的果仁一颗颗攒在另一个小瓷碟里。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宁静的温柔。
他一边剥，一边状似随意地和颜嫣聊着天：
“我看小楼院子东边那片墙光秃秃的，种点爬藤月季怎么样？或者你更喜欢铁线莲？”
“客厅那幅画，我觉得色调有点冷，换一幅暖色调的山水会不会更温馨？”
“卧室的窗帘，真丝绒的质感很好，但遮光性是不是差了点？要不里面再加一层遮光布？”
他这些问题看似在讨论装修细节，实则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收集着颜嫣的审美偏好，为那个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做着最后的准备。
颜嫣心思多在计划书上，对他的问题也只是随口应着：“月季招虫子……画你定就好……遮光布……嗯，加上吧。”
扎西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看着眼前这堪称诡异的一幕，那个在他印象里清冷矜贵、言谈举止都带着距离感的齐叔叔，此刻竟然像个……像个殷勤的小伙子一样，在给女人剥松子？还事无巨细地问这些家长里短？
他越看越觉得别扭，浑身不自在，仿佛看到了雪山上的雄鹰在低头啄小米。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他有点承受不住。
趁着颜嫣去厨房倒水的间隙，扎西几乎是逃也似的溜进了书房。珠珠和谨文正戴着耳机看线上的辅导视频。扎西等谨文摘下耳机休息的片刻，凑过去，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可思议：
“喂，谨文，你爸和你妈……这是好上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指外面客厅的情形。
谨文闻言，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话？！我爸妈好上不正常啊？”
扎西抓了抓头发，试图组织语言：“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爸他……他不是……”他想说“他不是喜欢男的吗”，但这话在嘴里滚了几圈，看着谨文那张酷似齐司礼的脸，硬是没敢说出口，憋得脸都有些红了。
谨文多聪明，立刻从他这吞吞吐吐和古怪的表情里猜到了他未尽之语，脸色一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和警告，压低声音：
“扎西哥，我劝你，不想今晚就被我爸‘请’出去的话，最好别在他面前露出你现在这种表情，也别问这种蠢问题。”
扎西看着谨文严肃的表情，立刻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重重地点了点头。
谨文朝客厅方向努了努嘴，“他现在，正常得很。”
扎西看着谨文认真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有点明白了。
而客厅里，齐司礼将剥好的一小碟松仁轻轻推到颜嫣手边，看着她下意识地捏起一颗放入口中，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
好不容易等到珠珠也摘下耳机，伸着懒腰宣布网课结束，扎西立刻像是找到了正主。他赶紧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一张叠得有些皱巴巴的图纸，小心翼翼地展开，献宝似的递到珠珠面前。
“珠珠，你看！找县里的技术员帮忙画的，明年开春雪化了就能动工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黝黑的脸上泛着光。图纸上画着一栋颇具藏式风情的两层小楼，但在传统的平顶旁，特意标注了一个延伸出去的、现代感十足的玻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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