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户部和吏部相距不远,再加上小九的关系,我和那个有幸不曾夭折的十一弟关系还算尚可,不知是不是性格使然,十一这人……总让我有种待人冷淡的感觉,哪怕是善于和人打交道的我,也觉得他难以亲近。
可就是这样一个从来安静的人,居然在兄弟中闹出了不小的事。
毓兴元年,大概是假老四死了百日后吧,那小子去京郊遛达了一圈,就带回个道士,还弄得满城风雨,除了雅尔江阿那几个男女不忌的,还没听爱新觉罗家有谁好男风好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小九骂骂咧咧跑来我府上,气得七窍生烟:“八哥,你说这死小子,从小到大一向没让人操心过,一惹事就弄了个这么大的,我都害怕皇父回来要怎么抽他!”
我有些不确定道:“皇父……应该不会的。”
皇父自己还和假老四一起过了不知几年呢,管儿子底气足吗?
小九也想起了刚死不久的假老四,眼神闪了闪一屁股坐下,彻底泄气了,烦得眉毛都皱成一团了:“十一这混蛋,我和五哥都不敢跟额娘说,可这也瞒不了多久啊,八哥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你可见过那个道士?”我沉吟片刻问,这样的事,一般从另外一人入手容易些吧,十一……我有些摸不准他的性子,万一闹起来,只怕更不好收拾。
小九鼻孔出气:“见了,他娘的还真别说,那小模样的确俊得很,也不像雅尔江阿平日里找的那些娘娘腔或者脂粉气重,看着清清爽爽,怎么也不像是……”
我好笑地瞥他几眼,他这怎么还夸上了?
“烦死了!”小九也察觉到立场不够坚定,揪着头发干嚎了两嗓子。
那之后不久,小九再次来的时候,就没有那份恼怒烦躁了,反而问起我认不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
也不知道那件事最后怎么弄得,反正宜母妃知道后似乎没什么大反应,皇父和二哥同样没表态,五哥和小九也不再提了,总之十一和那个道士就在一起了,一年、两年……起初还有人议论纷纷,闲言碎语不断,可到他们过了七、八年的时候,闲话就变成了一种佩服。
十一,是个很奇特的人。
直到有一次偶然去户部,我才发现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坐在户部值房的十一揉了揉脖子,很自然地褪下左腕上一串戴了很多年的珠子,合目撚动了一会儿,才再次执笔办差。
我震惊地站在那里,仔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那张和小九几分相像的脸上神色认真,眉心下意识蹙在一起,唇紧抿着,似乎遇到什么难题,他的左手搁在桌上,中食指交替轻点着,片刻后似乎有了法子,右手笔走龙蛇,连执笔时的姿势都是那么熟悉。
我呼吸困难地赶忙退出来,贴在门边喘息着消化刚刚那一瞬的猜想。
那之后一连数日,我借口去户部观察,不着痕迹地看着十一平日办差时的各种神情和动作,还有一些旁人不曾注意过的细节。
终于在十天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十一……竟然是雍正?
是的,十一才是老四,上辈子我们一起上过书房、学过布库、办过差,善于捕捉细节的我,记得他很多的小习惯。
端茶时的、看人时的、行走时的、思考时的、待人时的……我能看出他有时候刻意隐藏的痕迹,可再细心的隐藏,也只是将他自己意识到的那些改过来,那些我发现了、而他不自知的,则还保留着。
没错,十一身体里的才是老四,真正的老四,上辈子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四!
当我第十一天出现在户部的时候,发现他所在的值房里没有他人,他依旧如昨日般好好坐着,自如地办差理事,看到我来,他擡头来扫了一眼,唇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
“看了几天,可看出些什么?”他语气如常道,明显地,不似往日对着我时那般。
我有些僵硬地坐下,冷然盯着他:“十一弟这是何意?”
“八弟,别装了,”他面向我坐正,姿态很闲适,“你一连观察了我十天,继续装下去还有意思吗?”
“你知道?”我咬牙瞪着他,眼中不自觉地发红,“噌”得冲过去揪住了他的领子,“我的好四哥,该是你在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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