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寒冬漫长,政务之余,不知指挥使麾下,可有赋闲的、真正懂行伍搏杀之术的好手?能否请来一位,教导他们些时日,也不求成为万人敌,只求强身健体,关键时刻,能有些自保之力。”
马犇正在兴头上,闻言拍着胸脯:“这事包在俺身上!卫所里别的没有,厮杀汉有的是!正好有个老家伙,手上功夫硬得很,就是脾气有点怪。俺明天就让他过来!”
第二天,那位老家伙果然来了。此人姓韩,名烈,年约五十,身形不算魁梧,甚至有些干瘦,面色黝黑,沉默寡言,一双眼睛开合间精光四射,走起路来落地无声。
来了之后,也不多话,只是让秦思齐将愿意习武的秦家子弟和年轻仆从召集到州衙后院的空地上。
韩烈扫过众人,淡淡开口:“武功,不是戏台上的花架子,是杀人技。想学,就得吃苦,还得守规矩。”
从此,绥德州衙的后院,在凛冽的寒冬里,多了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每日政务之余,秦思齐也会换上利落的短打扮,加入习武的队伍。
韩烈的训练极其严苛,从最基础的站桩、呼吸、发力开始。
秦思齐这才真正明白,所谓真正的武功高手,并非都是肌肉虬结的壮汉。韩师傅告诉他们,真正的力量,源于筋骨,藏于核心,讲究的是“脂包肌”。
外在看起来或许并不夸张,但肌肉线条流畅,皮下覆盖着一层薄而坚韧的脂肪,既能提供爆发力,又能增强耐力和抗打击能力。动作追求的是效率,是在最短距离、最短时间内,爆发出最大的杀伤力。
站桩时,寒风如刀,双腿酸麻颤抖,汗珠却从额头渗出;练习发力时,反复枯燥的动作,要求调动全身每一寸肌肉,协调一致;对练时,哪怕用的是包了布的木棍,挨上一下也疼得钻心。
秦思齐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着。他这具身体原本属于文人,底子一般,但他拥有现代人的理解力和意志力,懂得科学训练的重要性,也更能体会韩烈所传授技巧中的精髓。
进步神速,不仅身体肉眼可见地结实起来,步伐沉稳,眼神也更加锐利。
除了习武,骑马也是必修课。那匹马犇赠送的枣红马,成了最好的伙伴。
在韩烈的指点下,不再仅仅是乘坐,而是学习如何与马沟通,如何在马背上保持平衡、发力,甚至尝试一些简单的控马技巧,以及在疾驰中做出闪避动作。
在雪后空旷的校场上一次次策马奔驰,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力量感。
残冬的最后一丝寒意仍在负隅顽抗,但泥土中悄然钻出的嫩绿草芽,以及午后阳光下渐渐变得松软的冻土,都在无声地宣告着春天的临近。然而,这份生机背后,潜藏的是更加凛冽的杀机。
绥德卫指挥使司衙门的气氛,比严冬时更加凝重。马犇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铺着巨大地图的厅堂内来回踱步,沉重的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在等,等那些潜入北方雪原与初春泥泞中的“眼睛”和“耳朵”——夜不收的消息。
秦思齐坐在一旁的交椅上,面色平静地品着早已凉透的粗茶,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不时望向门口的目光,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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