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齐看着堂兄那心疼的模样,不由失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缓声道:“思文,眼光需放长远些。银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将这四千两散出去,州衙便如铁桶一般。
日后我等行事,方能如臂使指。否则,处处掣肘,寸步难行,纵有万两黄金,又有何用?”
转过身,从剩下的银票中数出五百两,递给秦思文:“这一份,劳烦你设法稳妥地寄回族里,交予族长。便说是我为官所得,补贴家用,光耀门楣。”
又数出五百两,“这一份,你拿去,给跟随我们来到这苦寒之地的族人们分了。他们背井离乡,不易。”
秦思文接过银票,看着秦思齐平静无波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这位族弟的心思和魄力,远非自已所能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处理完内部事宜后,第二天下午,秦思齐再次轻车简从,来到了卫所衙门。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直接被人引到了马犇的内厅。
马犇显然早已得到消息,正搓着手在厅内踱步,见到秦思齐,立刻大笑着迎了上来:“秦大人!可是给俺老马送‘军饷’来了?”目光里毫不掩饰自已的期待。
秦思齐也不拐弯抹角,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锦囊,里面装着兑换好的、相当于两万两白银的银票,双手递了过去:“马指挥使,这是卫所应得的那一份,还请过目。”
马犇一把接过锦囊,迫不及待地打开,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清晰的数字上时,那双虎目瞬间瞪得溜圆。反复确认了两遍,脸上那粗豪的笑容如同菊花般绽放开来,每一道皱纹里都洋溢着狂喜。
“啥也别说了!今日必须留下,陪老子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盛情难却,秦思齐只好留下。酒宴就设在内厅,只有他们二人。马犇兴致极高,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不断说着恭维和感激的话,与之前谈判时的精明警惕判若两人。
酒至半酣,马犇放下酒碗,瞪着秦思齐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秦大人,你是个文人,但做事够爽快,对俺老马的脾气,俺也得表示表示!”
他大声吆喝亲兵:“去!把老子那套压箱底的好东西拿来!”
不多时,几名亲兵吃力地抬进来一个木箱。
马犇亲自打开箱盖,只见里面赫然是一套保养得极好的鎏金铜盔甲!胸前的护心镜擦得锃亮,如同满月,甲片层层叠叠,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虽然有些许使用过的痕迹,但更添几分沙场征战的血勇之气。
马犇抚摸着冰凉的甲叶,语气中带着一丝缅怀道:“这套铠甲,是俺当年立下大功,上官赏赐的,跟着俺出生入死,挡过箭,扛过刀!”
“还有那柄剑,是缴获的草原贵族佩刀,锋利无比!外加门外那匹刚从河西弄来枣红骏马,脚力极佳!这一套,今日俺就送给秦大人了!”
看着秦思齐,目光真诚:“秦大人,边塞之地,不比内地太平。你虽是文官,但也需有些防身的本事和家伙事儿。穿上这身,骑上那马,万一有事,也能顶上一阵!”
秦思齐没想到马犇会送出如此厚重,这不仅仅是回礼,更是一种认可,一种将他视为“自已人”的姿态。
“马指挥使厚赠,思齐感激不尽!却之不恭,思齐拜领了!”
在马犇的强烈要求下,秦思齐当场试穿了这套铠甲。当他束紧丝绦,戴上那顶带着红缨的铁盔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原本的文雅书卷气被一股英武之气所取代,挺拔的身躯在铠甲的衬托下更显劲健,光映在鎏金铜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竟真如一位即将出征的少年将军,儒雅与刚毅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马犇围着秦思齐转了两圈,啧啧称赞:“好!好一个文武双全的秦知州,俺老马这礼物,送得值!”
离开卫所时,已是夕阳西下。秦思齐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那匹神骏的枣红马,秦实诚替他拿着宝剑,秦思文则抱着那套沉重的铠甲。晚霞映照着在甲胄上,显得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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