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时，他再次深揖：“居士若有何琐事需人奔走，但凭差遣。汝舟虽不才，一片仰慕之心，天地可鉴。”】
【他走了，院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带来的那点生气。】
【侍女一边收拾茶盏，一边轻声说：“这位张大人，瞧着倒是个知冷热的体贴人。”】
【李清照没有回答。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稀疏的雪花。】
【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这般不带功利目的的“懂得”与“温暖”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汝舟有空闲便来拜会李清照。】
【两人迅速成为了知交好友。】
【转眼又过了年关。】
【春寒料峭。】
【李清照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形容憔悴。】
【堂兄李迥过年时来过，但现在朝廷局势依旧不稳，年后便随驾移跸，这里，又是李清照一人了。】
【这时，侍女通报：“张大人来了。”】
【侍女丫鬟对张汝舟也早已熟悉。】
【李清照稍做整理，起了床，才让侍女将张汝舟引了进来。】
【张汝舟今日未着官服，只一身半旧的青衫，手中提着一包药材，肩头还带着未拍净的雨珠，姿态放得极低，极恭敬。】
【“听闻居士近日偶感风寒，晚生寻了些温补的药材，聊表心意，望勿推辞。”他将药材轻放在桌上，语气里的关切不似作伪。】
【李清照请他坐下，道了谢，声音因咳嗽而沙哑。】
【张汝舟并未多言寒暄，目光落在她案头那卷《金石录》上，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慨与敬意。】
【“德甫先生此书，乃不朽之业。可惜，天道不仁，竟让居士独自承担这传承之重，还要忍受世间风雨。”他叹息一声，话锋缓缓一转，语气变得更加低沉而恳切，“晚生自知才疏学浅，官卑职小，本不敢有僭越之想。但见居士形单影只，病体支离，晚生……晚生心中实在难安。”】
【他抬起眼，目光真诚，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
【“晚生不敢奢求其他，唯愿能得一席之地，为居士遮风挡雨，处理些琐碎杂事，让居士能安心校勘遗稿，保全德甫先生心血。如此，晚生便觉不负平生所学，不负对先生学问的景仰之情。”】
【他的话，像温火，细细地熬煮着李清照冰封的心房。】
【李清照沉默着。】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自然知道再嫁意味着什么。可“遮风挡雨”四字，对她这艘在惊涛骇浪中即将沉没的孤舟而言，诱惑太大了。】
【并且，张汝舟家庭简单，前妻去世已久，也无子女，不用应付家中琐事。】
【张汝舟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以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如今世道，孤孀难立。晚生虽不才，亦有一官半职在身，总能护得居士周全，免遭小人欺凌。居士清名，晚生必敬之重之，绝不敢有损分毫。”】
【她抬眼，看向窗外迷蒙的雨雾，烟雨蒙蒙。】
【许久，她极轻、极缓地点了一下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如此……便有劳张大人了。”】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张汝舟脸上瞬间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激动，深深一揖到底。】
【一个月后，张汝舟和李清照在为数不多的亲友见证下，结为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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