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大喜过望,亲自看着仆役将箱箧小心翼翼藏入墙中壁龛,又挪动书架稍作遮掩。】
【当夜,她宿在隔壁厢房,辗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刮擦声,将她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骤停。】
【声音来自隔壁书房!】
【她赤足下榻,屏息贴墙细听——那不是鼠啮,是更沉、更用力的挖掘之声!】
【她浑身血液倒流,冲出门去,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月光惨白,透过窗棂,正照在墙壁上。】
【那个她白日里亲自确认过的、藏匿箱箧的壁龛,此刻已被野蛮地掏开一个黑黢黢的大洞!洞内,空空如也。】
【五簏珍宝,不翼而飞。】
【李清照僵在原地,寒气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四肢百骸如同被冰封。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惊骇与悲痛扼住了她的喉咙。】
【第二天,她强撑着精神,发出悬赏。】
【两日后,邻人钟复皓,那个与钟秀才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汉子,笑嘻嘻地登门,手里拿着几卷被揉得皱巴巴的字画。】
【“夫人,可是在寻此物?”他晃着手中的十八轴书卷,“在下偶然购得,特来请赏。”】
【李清照看着他那张有恃无恐的脸,一切都明白了。那夜的寂静,墙上的黑洞,此刻都找到了答案。贼人,果真不远。】
【李清照望着钟复皓,没有哭闹,也没有斥责。她付了赏金,换回了那可怜的十八轴残卷。】
【回到书房中,她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李清照失神了许久,喃喃自语道:“所有一二残零不成部帙书册,三数种平平书帖,犹复爱惜如护头目……”
【她顿了顿,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叹息:“何愚也耶。”】
……
李清照流亡的经历写到这里基本就差不多了,后面因为朝廷稍微安定了点,金兵肆虐没那么频繁,李清照终于算是安稳了下来。
但安稳下来,又遇到了渣男。
关于漂泊的这些经历,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都明确记载了,贴出来老爷们看看。
妹婿李擢弃城而逃这事,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和《宋史·高宗本纪》都有记载:金人陷洪州,权知州李积中降,兵部侍郎李擢、礼部侍郎李若水弃城遁。
【时犹有书二万卷,金石刻二千卷,器皿、茵褥,可待百客,他长物称是。余又大病,仅存喘息。事势日迫。念侯有妹婿,任兵部侍郎,从卫在洪州,遂遣二故吏,先部送行李往投之。冬十二月,金人陷洪州,遂尽委弃。所谓连舻渡江之书,又散为云烟矣。独余少轻小卷轴书帖、写本李、杜、韩、柳集,《世说》、《盐铁论》,汉唐石刻副本数十轴,三代鼎鼐十数事,南唐写本书数箧,偶病中把玩,搬在卧内者,岿然独存。】
【上江既不可往,又虏势叵测,有弟迒,任敕局删定官,遂往依之。到台,台守已遁。之剡,出陆,又弃衣被走黄岩,雇舟入海,奔行朝,时驻跸章安。从御舟海道之温,又之越。庚戌十二月,放散百官,遂之衢。绍兴辛亥春三月,复赴越。壬子,又赴杭。】
【先侯疾亟时,有张飞卿学士,携玉壶过视侯,便携去,其实珉也。不知何人传道,遂妄言有颁金之语,或传亦有密论列者。余大惶怖,不敢言,亦不敢遂已,尽将家中所有铜器等物,欲走外庭投进。到越,已移幸四明。不敢留家中,并写本书寄剡。后官军收叛卒,取去,闻尽入故李将军家。所谓岿然独存者,无虑十去五六矣。惟有书画砚墨,可五七簏,更不忍置他所,常在卧榻下,手自开合。】
【在会稽,卜居土民钟氏舍。忽一夕,穴壁负五簏去。余悲恸不已,重立赏收赎。后二日,邻人钟复皓出十八轴求赏,故知其盗不远矣。万计求之,其余遂不可出。今知尽为吴说运使贱价得之。所谓岿然独存者,乃十去其七八。所有一二残零不成部帙书册,三数种平平书帖,犹复爱惜如护头目,何愚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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