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宋军连破三峡防线。】
【两路大军势如破竹，仅用六十六天便兵临成都城下。】
【乾德三年，二月。】
【蜀主孟昶出降，蜀国灭亡。】
【虽迅速灭蜀，但因将领王全斌等人治军不严、劫掠百姓，不久便爆发了全师雄领导的蜀地大叛乱。】
【这场叛乱持续了一年多时间，直到乾德四年年底才被平定。】
【为此，赵匡胤大力整顿军纪。】
【短短三年时间，赵匡胤的大宋便灭了三个政权，势头强劲，天下侧目。】
【大宋的强大军事实力，和赵匡胤的野心，明晃晃地摆在了世人的面前。】
【李煜作为南唐国主，自然也是知道的。】
【就在蜀主孟昶出降，蜀国灭亡的半年后……】
【南唐。】
【秋。】
【金陵，南唐宫闱。】
【夜色下的南唐宫廷，并未因国势的日渐倾颓而减少半分奢华。】
【空气里弥漫着桂子的甜香，又被一层薄薄的、如纱似烟的秋雾笼罩，宫灯在雾霭中晕开一团团朦胧的光晕。】
【瑶光殿内，药气苦涩，几乎压过了殿外焚着的瑞脑香。】
【国后周娥皇病重已数月，昔日才色冠绝江南的女子，如今恹恹地卧于榻上，容颜憔悴。】
【国主李煜方才来看过，握着她的手，温言安慰了许久，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戚与怜爱。】
【可他终究还是离开了。一国之君，总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更何况是在北方赵宋虎视眈眈之下。】
【李煜步出瑶光殿，并未回他的寝殿，也未去书房。】
【他屏退了左右大部分宫人，只带着最心腹的内监，脚步却不自觉地转向了柔仪殿的方向——那是国后之妹，周女英暂居的宫苑。】
【他的心，像被这秋雾缠绕，理不清，却躁动不已。】
【自娥皇病重，女英奉旨入宫探望姐姐，便留在了宫中。】
【这个年仅十五的少女，像一株骤然绽放的灼灼桃花，带着鲜活的、不谙世事的美，闯入了被忧愁笼罩的深宫，也闯入了他的心。】
【她身上有娥皇年轻时的影子，却更添了几分娇憨与大胆。】
【是夜，月华被薄雾遮掩，明明灭灭。】
【花影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妩媚，却又暗藏着一丝不安的暧昧。】
【李煜在离柔仪殿不远的一处水榭旁驻足，对身边内监低语几句。内监会意，悄然退去，身影没入雾中。】
【不多时，柔仪殿的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一个娇小的身影闪了出来，她似乎极力抑制着心跳，匆匆向水榭走来。】
【为了不发出声响，她甚至脱下了金缕鞋，只穿着素白的罗袜，纤纤玉手提着自已的鞋子，如同月下偷赴瑶池的仙子，又像一只受惊的、轻盈的小鹿，踩着冰凉的玉阶，快步穿过被夜雾打湿的庭院。】
【“主上！”她低声轻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怕，或是期待。】
【李煜从暗影中走出，眼中映着月色与雾光，也映着她清丽绝伦的脸庞。他一把抓住她微凉的手，将她引到更隐蔽的廊柱之后。】
【“女英……”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你可知，朕有多想你？”】
【女英抬起头，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既有少女的羞涩，也有一种近乎勇敢的热情：“臣妹知道……我，我也思念主上。听闻主上要来，我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周遭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在雾中偶尔低鸣。】
【花正盛放，月却朦胧，薄雾将他们与世界隔开，仿佛这方寸之地是唯一的安全与真实。】
【他看着她提鞋的憨态，看着她罗袜沾尘的狼狈与可爱，巨大的怜爱和情潮淹没了他。】
【此刻，他们沉醉在彼此的呼吸与体温里，忘却了病榻上的亲人，忘却了朝堂的烦忧，忘却了江北日益紧迫的威胁。】
【此情此景，种种细节，日后皆化为他笔下那阕脍炙人口的《菩萨蛮》。】
【《菩萨蛮》】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