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楸楸傻眼,没听懂,茫然看向裵文野。
“他问想去哪儿。”裵文野还拎着她的包。
“哦,不好意思。”La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着楸楸说回母语了。
他是深圳人,普通话环境有,因此平时说话没口音,不过和家里人交谈还是惯用白话。
楸楸对粤语是一窍不通,只能听懂那么几句脏话,像国内方言,她只跟丁裕和学过上海话。
“去逛街。”楸楸指着裙子说。
La顺着她的视线下滑,第一眼先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腿上,呼吸一窒,第二眼才到那摊污渍上。
“你们去,我打完电话就来。”La说。
“一起吧。”裵文野说,“去马里兰。”
特区与马里兰州交界处有一个购物中心,MazzaGallerie,百货商厦,名牌老店应有尽有,在西北边,距离南边还有一段距离。
到了地方,La这通电话尚未结束。他正在和家姐商量读研的事情,用粤语沟通,语速又快,楸楸愣是一句没听懂。
裵文野倒是插了两句话,一句是La说他家姐在来的路上(顶,我家姐黎紧,点算?),裵文野漫不经心回了一句:随便,你决定(是但,你话事)。
La说:随便什么随便?她奔着你来的(是但咩是但啊?佢啄住你黎噶)。
裵文野回复:那你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咁你某怪我落你面)。
彷佛在说什么机密一般,楸楸是一句都没听懂,不过听懂了一些语气,譬如裵文野回的这两句话,是一句比一句的不耐烦。
“下车。”裵文野解安全带,手在楸楸面前晃晃,“回神。”像是施展魔法一般。
楸楸从他们的对话中回过神,连忙解了安全带下车。
她喝了一点酒,重心都轻飘飘地,犹如踩在云中,整个人都在失重,原地矗立着,朝裵文野展开双臂,“抱抱。”
“这也要抱?”裵文野像是笑话她,勾了下嘴角,扶着车顶塌下腰,把车钥匙丢给La,“电联。”
La像是脱敏,已经不太介意他们在他面前亲近,比了个‘OK’的手势。
车门关上,楸楸喝了两口夜晚的冷风,干咳了两下,眼睛也可怜兮兮地耷拉着,眼巴巴地看着裵文野。
“你怎么这么娇。”裵文野似乎叹口气,拿她没办法,走过去,任由楸楸双臂环绕他腰,卸力似的挂他身上,裵文野擡起手绕过楸楸肩膀,托着她一边胳膊肘,又说,“真希望见面不会再有下次。”
“为什么?”楸楸擡起脸看他,一双秋眸亮晶晶地。
“我是胆小鬼。”裵文野搂着她走。
“你怕你会爱上我?”楸楸喝了酒,更大胆。
“某人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怕吧?”
“可爱?”楸楸惊讶地看向周围,而后指着自己,“你说我?”
“某人。”
“哈哈。”楸楸一字一字地吐出来,笑道,“如果这个世界存在信息素,我和你一定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契合。”
“剩下百分之一要去哪里?”裵文野好奇她的脑回路。
“是自由的。”
认识这么几年,她与裵文野的独处次数是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二零一四年,第一次见面。二零一八年重逢,第二次见面,后来咖啡店见过两次,跨年一次,groupstudy学校自习室一次,熬夜吃麦当劳一次,周三晚上居酒屋一次,隔日约看艳舞一次,到今天,统共见过十次。
“我们认识好久了。”楸楸掰着手指头,忽然说,“五年?”
“有这么短?”裵文野说着,以挺惊讶的语气说出来。
“很短吗?”楸楸仰头看他。
“大概吧。”他说,“我好像认识你很久了。”
“可我们才见过十次。”楸楸说。
“只有十次吗?”裵文野忽然无谓地笑了下。
“是啊。”楸楸笃定道,将她记忆里的画面都道出来。
楸楸自问他们是有默契在的,默契地无所谓真假,也从不说那些会毁掉氛围的话。一如现在。说得比谁都真,但谁也不把谁的话当真。
所以当裵文野说的这一句——某人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怕爱上吧?——楸楸权当他是以调情的角度出发的,毕竟他们现在更像是对方的暧昧对象,确定没有结果的暧昧对象,甚至算不上是crh。
若非要定一个点,那就是比爱情少一点责任,比友情多一点亲密,并警惕终有一日成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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