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临时王府。
昔日还算肃穆的府衙,如今被仓促装饰上了代表大楚的旗帜与仪仗,试图营造出一种王权的威严,但在这威严之下,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浮与慌乱。
司徒裕坐在那属于西境之主的宽大座椅上,手指死死抠着扶手上的鎏金雕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面前,一份刚刚送达、染着血污与尘土的军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庆州...全境失守...金源城...鸡犬不留...”
他喃喃地重复着军报上最关键、也最血腥的字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那张原本因为掌控权力而略显红润的脸,此刻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十日!
仅仅十日!
从他斩杀秦使,决心与大秦对抗到底,到如今庆州全面陷落,五万守军灰飞烟灭,竟然只过去了十天!
他知道秦军强悍,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种程度的摧枯拉朽!这根本不是战争,这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是一场屠杀!金源城足足数万守军,依城而守,竟然落得了一个全军被屠的下场......秦帝这是铁了心要将整个西境变成焦土!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窒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和不堪一击。
“殿下!殿下!”麾下的将领和谋士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出声。
司徒裕猛地一个激灵,强行压下几乎要让他瘫软的恐惧。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但微微的颤音依旧难以掩饰他的慌张。
“庆...庆州虽失,但我延州尚在!我军主力...犹在!”他像是在说服部下,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西境边军十万精锐,皆在延州!还有各地汇聚而来的忠义之士五、六万!我们仍有十五万大军!”
他越说越快,仿佛数字能带给他安全感:“十五万对二十万!我军依托坚城,深沟高垒!他白起再能打,难道还能飞进城?只要我等上下一心,未必不能据城而守,耗其锐气!待其久攻不下,人疲马乏,秦军自会退走!”
一位资历颇深的边军将领沉声开口:“殿下所言极是!延州城高池深,绝非金源可比。据险而守,白起纵有二十万大军,想一口吞下,也没那么容易!如今已无退路,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对,死战!”
“守住延州!”
有人带了头,一些血性尚存的将领也纷纷附和,殿内的气氛总算恢复了一些悲壮的热度。
司徒裕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安。他猛地站起身,努力挺直腰板,试图展现出一位王者的姿态:“好!传本王令!全军加固城防,调配守城器械,征召城内所有青壮协助守城!分发库府钱粮,犒赏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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