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三人在灵风观工地旁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安顿了下来。
工棚简陋,四面透风,地上铺着干草和旧被褥,空气中弥漫着木屑、汗水和山野泥土混合的气息。
这与昔日富达商贸总统套房的办公室、龙湾别墅的奢华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奇怪的是,躺在这硬邦邦的“床”上,听着山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和远处工地的零星声响,我竟久违地睡了一个又一个踏实觉,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每天天不亮,我们就跟着工友们一起起床,投入了繁重却畅快淋漓的体力劳动中了。
我的身体非常结实,虽然动作生疏,但扛木头、搬砖瓦是一流的劳力。
只是后腰的旧伤在重压下隐隐作痛,但是这不是事。
刘向阳和楚炎龙就惨了。
刘向阳是典型的文人体质,一天下来,手上磨起了血泡。
肩膀被木料压得又红又肿,晚上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稳,只能哆嗦着用勺子扒饭。
楚炎龙虽然能打,但这种持续性的重体力消耗也让他叫苦不迭。
二人汗水几乎没干过,工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结出一层白花花的盐渍。
幸好,包工头得到了大师兄王学良的特意交代,对我们这三个“关系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天用身体的疲惫麻痹自己,夜晚躺在工棚里,听着刘向阳和楚炎龙因肌肉酸痛发出的细微呻吟。
望着从棚顶缝隙漏下的冰冷月光,思绪便不受控制地翻涌。
出路在哪里?
难道真要当一辈子建筑小工?我有些不甘心,却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就在我们落脚工地的当天傍晚,我打开了我的手机,电话短信像抽风一样响个不停,打破了工棚里的宁静。
我仔细一看,和一个月前我出任秦川科技cEo时一样,又是那些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只是,这一次,电话那头的语气截然不同。
“吴董啊?听说你……不在秦川科技了?”语气试探,带着小心翼翼。
“犀牛兄弟,怎么回事?秦川科技那边变动很大啊,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看似关心,实则打探。
“吴总,哎呀,这人生啊,起起落落很正常,看开点……”
虚伪的安慰背后,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吴犀牛,早说过你小子德不配位,爬得高摔得惨吧?哈哈哈……”这是直接撕破脸皮,赤裸裸的嘲讽。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这一个个电话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面无表情地接着,用最简短的“嗯”、“啊”、“谢谢”应付着,心里一片麻木。
有趣的是,上一次道贺电话里最殷勤的几个人,这次要么没来电话,要么语气最为疏离。
而有一个上次并未来电的人,这次却几乎是第一个拨通了我的电话。
谁?
陆长陆天明。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我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接通。
“陆伯伯好!”
“吴犀牛。”电话那头,陆市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开门见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询,“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陆市,”我对着电话,声音有些干涩,“我已经……离开秦川科技了。”
“到底怎么回事?!”陆天明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透着关切,“之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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