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高强度消耗下,气力不济还是出现重大的状况。
只听嘭的一声脆响,叱列延庆循声望去,面色不由又凝重了几分。
原来是城墙上。
几名士卒原本要将装在陶罐里的滚烫金汁倒下去,结果在搬运的过程中,有人气力不支摔倒在地,连带着整个陶罐也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里面滚烫的金汁顿时流了一地。
那几个搬运陶罐的士卒可就倒了霉,不断的惨叫着,在地上不断的翻滚。
呼啸的北风,将一阵阵冲天的臭气传到了叱列延庆这边,他连忙大声咆哮,“快!不要给敌军可乘之机,迅速补上缺口!!”
当即便有一队刀盾手和弓手补了过去,他们踩着湿滑的粪水,忍受着刺鼻的气味,再次将那一块的垛口空缺补上,防止东魏军的攻城士卒趁机登上城墙。
可眼下城墙之上的防线就像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屋一般,堵住了这边,另外一遍却又漏了出来。
叱列延庆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见一阵巨大的声响。
“该死,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
叱列延庆骂骂咧咧,他知道这动静是投石车所制造出来的。
似野王这等有坚固城墙的城池,投石车的作用并不大,就是让人心烦意乱罢了。
偶尔有那么几个倒霉蛋真命不好,被偶尔投过来的巨石砸中,死状惨烈,对士气也是一个城中的打击。
真正对野王城危险最大的,还是城外的云梯车,叱列延庆站在高点可是瞧见了,东魏军所用的云梯车显然经过改装,梯子更容易勾住城墙,且车腹内能够容纳更多的士卒。
攻城士卒踩着梯子不断向上冲锋,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似的。
果然!
终究还是漏风了!
在他左侧的城墙那边一阵骚乱之声。
原来是已经有东魏军攻城士卒借助着云梯付出惨痛代价之后,爬到了城墙之上。
最先登上城墙的四、五名士卒,身上都插满了箭矢,跟个刺猬似的,显然会处于大量失血的状态,接下来还要与人搏命,便是能赢,战后怕是也难以继续活下去。
但眼下的他们却根本就顾不上这些。
冲上来的这伙东魏军士卒显然就是精锐,四、五人抱团,互相结阵,将绑在手臂上的圆盾举在身前,将快速包围过来的守军们向外推。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叱列延庆目瞪口呆!
无论这些人再怎么骁勇,终究人数是绝对的劣势,很快便被守军们用长枪贯穿身体。
可这些人却死死的抓住枪杆,不让守军将贯穿他们躯体的长枪收回,随后一个个怒喝一声,视死如归般的向前一冲,临死之前也要靠自己将守军的阵型破坏,连带着扑倒一大片守军,顿时这一块便出现了巨大的空间!
“该死!该死!!这些人都是疯子吗!!”
叱列延庆彻底傻眼。
先登是所有士卒逆天改命的机会,他能理解这些人前赴后继的向城墙冲锋。
可……
这又是为何?
用自己的命成全他人?
叱列延庆岂能知晓,府兵们本就是同乡,平日里交情颇深,这种九死一生的局面,早就已经彼此托付好后事。
自己身死,为挚友换来了逆天改命的机会,挚友自会照顾自己的家。
就算是识人不明,碰到了自私自利的家伙。
高羽量身缔造为府兵们打造了一整套完善的善后机制,丰厚的抚恤只是一方面。
像攻城中死去的勇士们,他们的后代去讲武堂、学堂都会被重点的照顾。
高羽在山东推行府兵制也这么多年,对外也征战过数回,从来都没有克扣过战殁者的抚恤以及该享受的待遇。
中间也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上面插手,动歪脑筋。
毕竟高羽每次班师回朝后,第一个抓的重点就是给阵亡将士们的抚恤,而且也让刘桃枝的都察院重点盯着。
士卒们没有后顾之忧,上阵杀敌之前,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秦方太身披三重重甲,总算是强行登到了城墙之上。
放眼望去,面前是数名倒在血泊之中同袍的尸体,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为同袍悲伤,他必须要珍惜同袍们用命争取来的宝贵时间和空间!!
他快步向前将空间让出来,让身后的士卒们能够快速的攀登上城墙!
“弟兄们!杀啊!!!”
秦方太大喝一声,朝着敌军主动冲杀而去!
一旁的同袍们亦是如此!
劳资刚才在梯子上攀爬没法反击,你们用弓箭射我,用长枪刺我,用油脂等物来恶心我,很爽死吧?
现在劳资上了城墙!
该是你们遭罪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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