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刚一驶入江源市市区所在的外围,明明正值午后,阳光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过滤了一般,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而越是靠近冥婚夜谈密室所在的市中心,压抑感便越是浓重,这并非是视觉上天气昏暗的效果,而是一种渗透进人骨子里的阴冷,就连车窗外街道两边的绿化植物,都不再葱翠,显得蔫头耷脑,缺乏生机。
普通人,或许只是觉得今天天气比较沉闷,心情更是会莫名的低落,但在徐景行与慧见他们这等修行人的眼中,江源市内的景象却截然不同,尤其那冥婚夜谈密室所在的那栋名为金茂的大厦,已被浓稠如墨汁的灰黑色阴煞怨气彻底笼罩。
那灰黑色的怨气翻滚不休,其中隐约可见一道道猩红色的煞气如毒蛇般穿梭,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腥甜混杂的难闻气味,更令慧见大师与赵显山心悸的是,那怨气核心处隐隐传出的女人凄厉的哀哭与孩童天真却诡异的笑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断的冲击着他们的心神防线。
这便是让赵显山跨市求徐景行帮忙的主要原因,子母煞的凶威实在太骇人,它们的怨气已然形成一种领域,甚至开始影响现实的环境,若任其继续发展下去,江源市金茂大厦所在的区域,迟早会化为生机灭绝的鬼域。
官方的封锁线,设立在金茂大厦商业中心外围的两个街区之外,能力各异的工作人员们面容紧绷,他们当中有的虽看不见金茂大厦上空汇聚的滔天怨气,却能感受到那股让人汗毛倒竖的寒意与发自心底的不安,而能看到怨气的存在,不断来回忙碌,调试着能量探测仪,仪器屏幕上,更是不断跳动着刺眼的红色警报。
当赵显山带着徐景行、慧见大师快步穿过封锁线,来到临时设置的前线指挥点,江源市当地特殊事务管理部门的高层和几位看起来颇有年纪且穿着道袍或僧衣的民间方士,正围在一起激烈讨论着,更是个个面露凝重之色,只因他们全都对金茂大厦内的厉害邪祟无可奈何。
“局长!您可算回来了!”
赵显山刚一现身,就有人立马迎了上来,他的目光扫过赵显山身后,当看到慧见大师时眼中忍不住露出一抹敬意,毕竟悬空寺的慧见大师,在修行界颇有声望,但当他目光落到站在慧见身旁面容异常年轻甚至还带有几分少年青涩的徐景行身上时,那抹敬意瞬间就变成了错愕与不解。
“这位是……?”有人迟疑的问向赵显山,显然徐景行太过年轻的面孔,无法让人信服。
于是赵显山这位江源市特殊事务局的负责人,连忙向自己的下属们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悬空寺的慧见大师,想必你们都对大师有所耳闻,而这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就连他自己都难以完全信服的郑重,“这位是徐大师,是清河市秦伟秦队长特意协助我请来处理此次冥婚夜谈突发事件的高人。”
“高……高人?”问话的人听了这番解释后,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分,周围那些忙碌的工作人员以及几位江源市本地的修行者,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也忍不住看向徐景行。
瞬间,各种质疑、惊诧甚至带着几分荒谬的眼神,就如同实质一般,猛然全都落在徐景行身上。
实在是原主这具身体看起来太年轻了,刚满二十岁,还是个在校大学生,身形更是因为家里人常年对他的忽视单薄不已,面容虽因天生丽质没有长残有几分清秀干净,但怎么看都没有一个高人该有的风范。
尤其他收敛了气息,站在庄严肃穆的慧见大师身边,更像是慧见大师身边随行的一个晚辈弟子,因而一个江源市本地身穿对襟棉衣手拿风水罗盘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嗤笑一声,语气更是带着几分讥讽的开口道:“赵主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里面可是凶险无比的子母煞,怨气冲天,已成鬼域,我那师兄修为精深无比,进去不过片刻就便重伤而出,至今都还昏迷不醒,你请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来?是想让他直接去送死吗?”
另一位面色黝黑身形偏胖的中年僧人,也忍不住皱眉开口道:“阿弥陀佛,赵局长,此事非同小可,关乎着江源市无数人的性命,岂能儿戏?这位小施主年纪轻轻,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行又能有多少道行?怕是连里面的阴煞之气都抵挡不住!”
围观的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中的不信任几乎要溢出来,他们信任赵显山信任来自悬空寺的慧见大师,但过于年轻的徐景行,实在无法让他们将他与高人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甚至有人已经在心底偷偷怀疑,赵显山这位江源市特殊事务局的负责人,是不是急昏了头,被一个江湖骗子给蒙蔽了。
赵显山见状,还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慧见大师用眼神制止,慧见大师双手合十,神色平静的默念佛号,只因他知道,此刻言语的解释,毫无力量,说再多也不过白费口舌。
面对众多质疑、轻视甚至嘲讽的目光,徐景行却恍若未闻,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远处那被浓重怨气包裹的商业中心大楼上,那翻滚的怨气中,属于母亲的滔天怨恨与绝望,以及属于孩子的那份扭曲畸形的依恋与想要找人玩耍的欲望,都在他神识探索下一清二楚。
江源市出现的子母煞,非同一般,要比清河市福宁城中村出现的饿鬼还要厉害,其核心的怨念,更是精纯歹毒至极,因而他无视了所有嘈杂,只是淡淡的问向赵显山:“那金茂大厦的入口在何处?”
徐景行的声音不高,却奇异的压过了现场所有的议论声,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他声音里的平静与淡然,与现场紧张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众人皆是一愣。那率先质疑徐景行的中年男人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那里面可是子母煞,凶得很,你不是去玩密室逃脱的,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你年纪轻轻的……”
徐景行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的扫了他一眼,并未动怒,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你,要阻我?”
徐景行看他的眼神澄澈,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那原本气势汹汹的中年修士心中一悸,后面的话竟直接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赵显山见状,一咬牙,也顾不得许多了,硬着头皮开口道:“大师,还请随我来,我知道一条直通金茂大厦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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