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尧的指尖刚触到茶饼边缘,就被那层粗糙的笋壳硌了下。
茶农老李的手掌在竹桌上碾着茶梗,褐色碎屑簌簌落在青石板缝里:“这饼是去年春茶压的,你们瞧这芽头......”
他掀开笋壳一角,深褐茶饼上嵌着星星点点的金毫:“放个十年八年,撬开时能闻到蜜香,比新茶多些沉劲儿。”
萧朔正蹲在竹楼廊下递锤子,听见这话回头时,额角还沾着片竹篾。
他望着宋惜尧把茶饼托在掌心转了半圈,笋壳摩擦的沙沙声里,忽然笑出声:“李大哥这话说的,倒像在教我们怎么过日子。”
“本来就是嘛。”
老李媳妇端着两碗烤茶走出来,银镯子在竹栏上磕出清脆的响:“新茶喝的是鲜灵,老茶品的是回甘,就跟俩口子似的......”
她眼尾扫过宋惜尧腕上那方半绣完的帕子,针脚里还别着片晒干的茶花:“刚在一块儿净想着甜,日子久了才知道,那些磨合的坎儿,反倒让往后的日子更有滋味。”
宋惜尧的脸腾地红了。
她攥着帕子往廊柱后躲,却被萧朔伸手捞住腰。
他掌心沾着竹楼的清漆味,故意往她颈窝里蹭了蹭:“听见没?李嫂都替我说话呢。”
“替你说什么?”
她挣着要逃,指尖却勾住他衬衫第三颗纽扣。
那是她前儿缝的:“说你昨儿非要学炒茶,结果把一笼嫩芽炒成炭球?”
廊下的竹椅被两人撞得咯吱响,老李蹲在茶篓边闷笑,茶枝在篓里晃出细碎的影。
萧朔捉住她作乱的手往唇边送,鼻尖先蹭到她发间的茶香:“那是创新,懂吗?再说——”
他忽然压低声音,热气扫过她耳尖:“晚上是谁抱着我胳膊说‘炭球炒出来的茶,闻着倒像焦糖味’?”
宋惜尧的指甲在他手背上掐出半圈红痕。
老李媳妇端着茶碗转身时,正撞见她踮脚去捂萧朔的嘴,两人的影子在竹楼白墙上叠成一团。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茶田,把萧朔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踩着竹梯补漏雨的檐角,竹片在手里翻飞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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