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梧含笑看着眼前的青年,朝身后的钟朗打了个手势。钟朗低笑一声,上前去将房间里剩下几个人都打晕了,只剩下那领头的青年。
谢梧道:“现在没有外人了,咱们可以好好说说了。”
青年警惕地看着他,谢梧也在意他眼中的戒备,道:“我要野木寨的内部消息。”
青年立刻断然拒绝,“我没有!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头目,平时连内部进都进不去,怎么可能会有这些消息?”
他话才刚说完就察觉不对,猛地睁大了眼睛道:“你是……你、你……”
谢梧没有跟他浪费时间,爽快地点头道:“我是为了清和矿场那些东西来的,所以,你现在还打算欺骗我吗?”
青年沉默不语。
“钟朗。”
钟朗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念叨:“野戈,今年二十三岁。野木手里野日聱最小的儿子,母亲是当年野日聱从别的部落俘虏的女奴,生下孩子后血崩去世。因为身份的原因,常年遭受兄弟欺负,被野日聱的长子和三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直到三年前野日聱命你驻守此地,才终于摆脱了他们的欺凌。但也因此……更加远离了野木寨的权力中心。”
青年脸色变了变,看向钟朗的目光里有几分阴郁。但这阴郁并不是冲着钟朗和眼前几人而去的,而是冲着他埋藏在心中的仇人。
钟朗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野日聱的长子和三子都是原配所生,这个原配……是南诏国奚城节度使白朔之妹白凤。因此野日聱与南诏,尤其是与奚城联系紧密。”
青年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他以为自己是在河上抓住了一只肥羊,原来人家是早有预谋就是冲着他来的。
否则又怎么会提前将他的事情打探的如此清楚?
谢梧悠悠道:“你想离开野木寨?不如跟我合作?”
野戈沉默不语,谢梧笑道:“你莫不是对你的父兄还存着什么幻想?你说如果这几天野木寨出了什么事,今晚的事情又恰巧传了出去,他们会怎么对你?”
“卑鄙!”野戈从小在兄弟的欺压和算计中长大,自然不会明白谢梧是什么意思。
谢梧挑眉道:“拦路打劫,还想要继续勒索钱财,难道便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吗?”
野戈黝黑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起了,他瞪着谢梧不停地喘着粗气。然而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就连想要站起身来都难,更不必说扑上去给眼前的小白脸一个教训了。
“我若是不肯呢?”野戈恶狠狠地问道。
谢梧微微挑眉,回头对身后的钟朗道:“杀了,换另一个能谈的。”
说罢便要转身往外走去。钟朗朝地上的青年哼笑了一声,“小子,想跟咱们谈条件?那你可就打错主意了。”
说罢漫步上前,俯身就要去抓地上的人。
钟朗本就长得身形高大,对上比谢梧还要略矮一些的野戈,更是压迫力明显。他一只手拎起野戈的衣襟,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抬手抽出绑在腿上的刀,就朝着野戈的脖子上划去。
“等等!”野戈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不仅是钟朗到了他脖子边的刀,也是因为已经拉开门准备往外走去的谢梧。
看那人走得干脆利落,显然是真的没想到跟他谈条件。
门口的谢梧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野戈。
野戈吞了口口水,道:“我……我可以和你们合作。”
谢梧转身看着他,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野戈道:“你们不是调查过我了吗?我只想拿一笔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你们还是……野木寨的人怎么样,我不在乎。”
谢梧慢慢在房间里踱步,似在思考着什么。野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他知道,自己能否活命就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念之间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梧才唤了声,“冬凛。”
冬凛冷着脸上前,抬手捏住野戈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
钟朗立刻配合地放手,任由野戈跌落回了地上。
“你、你们给我吃了什么?”他的话音未落,就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这痛楚来的迅速又激烈,饶是他此时浑身无力,也几乎想要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了。只是他确实没有什么力气去翻滚,只能颓然地趴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浑身大汗不停地颤抖着。
“可以了。”
冬凛再次上前,将另一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野戈艰难地吞下了药丸,很快那痛楚就开始渐渐减轻,不过片刻间就消失无踪了,仿佛方才那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痛楚都是自己的幻想。
冬凛将一个精致的药瓶放在旁边的桌上,淡淡道:“每过六个时辰吃一次,里面有六颗药丸。如果超过六个时辰没吃,你会开始吐血。如果十二个时辰没吃,你的肠胃会开始被渐渐腐蚀,然后从你的喉咙里被吐出来。”
野戈听着她平淡无波的声音,心中却升起一股恶心之感。仿佛真的感受到自己的肠胃被化作了一滩血水,从喉咙里被吐了出来。
“你、你们……”野戈咬牙道:“我说过了,我会和你们合作的!你们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谢梧道:“你不是和我们合作,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你。”
野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落到别人手里,他也没什么可说得了。
谢梧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说野木寨的情况了吗?”
野木寨在几十年前,还只是南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寨子。整个宅子依水而建,寨中上下一共也不过才五六百人。直到三十年前,野木寨曾经的少族长,如今的寨主野日聱外出游历了两年,回来的时候从南诏带回来了一位妻子。从此之后野木寨才渐渐发展起来。并且吞并了周围临近的两个小部族,才形成了如今足足有三千多人的野木寨。
而在几年前,野木寨和南中的某些人又搭上了关系,他们将寨子迁入了更加隐秘的山中。外面那些依水而建的寨子,如今只是个幌子罢了,住在那里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和外围人员。
野日聱膝下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其中四个儿子都娶了周围大部族的女儿或者族中长老的女儿,女儿也都嫁给了有权有势的人家,其中一个甚至嫁去了南诏。
但最小的儿子野戈却一直未婚,因为他已故的母亲是个女奴,而他是个被寨主无视,被夫人和两位少主厌恶的存在,寨子里的人自然不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野戈十几岁的时候曾经想要逃离野木寨,但他显然没有钟朗幸运,被抓回来打了个半死。
这些年的遭遇让他心中充满了怨恨,但他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有习过什么高深的武功,只能凭着一身力气和跟寨子里的人学的粗浅功夫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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