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怎么会是我？”
无边的震惊、茫然、恐惧、自我怀疑，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陆云那因愤怒而燃烧的意识彻底淹没。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拥有着自己面孔的灭世者，灵魂深处发出了无声的、崩溃般的呐喊。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那灭世者冰冷的眼神，那万古废墟的死寂，如同一个永恒的梦魇，深深烙印进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崩裂，那灭世者冰冷的目光、万古废墟的死寂，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陆云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回，剧烈的撕扯感让他头痛欲裂。
“嗬……嗬……”
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旧半跪在“万界镇魂碑”前的白玉广场上，周身依旧萦绕着那股来自三大维度宇宙的神秘力量形成的“安全领域”。
守碑战将依旧静立在不远处，金色的火焰眸子凝视着他，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但陆云此刻已无暇他顾。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早已浸透衣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脑海中那张属于自己、却又带来终极毁灭的面孔，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阵阵灼痛般的惊悸。
“是我……毁灭了万古大时代？”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
那鼎盛辉煌的文明，那无数鲜活的生命，那一切的终结……竟然都源于“自己”之手？
巨大的荒谬感和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你怎么了？”
“湮”焦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它清晰地感受到了陆云灵魂那近乎崩溃的剧烈动荡，“你看到了什么？你的心神为何如此激荡？”
陆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该如何向“湮”描述？描述它心心念念、无比怀念的故土，可能是被它此刻的合作者——“陆云”，亲手葬送的？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这双手，在幻象中，曾按下那带来终极毁灭的一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充满痛苦。
“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都已是既定的事实，是沉沦于过去，还是把握当下，探寻真相，选择在你！”
“湮”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试图将陆云从崩溃的边缘拉回，“别忘了你此刻的处境！试炼尚未结束！若你在此刻心神失守，之前的坚持，体内这股力量的苏醒，都将毫无意义！你会真的魂归碑下！”
“湮”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陆云混乱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是啊……沉沦于震惊与痛苦毫无意义。
那道身影到底是不是自己？
如果是，他为何要那么做？
如果不是，为何拥有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孔？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想要知道答案，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得更强，必须探寻到这万古之谜的源头！
而眼前，就是提升实力、获取线索的关键一步！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迷茫与痛苦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光芒。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尊守碑战将，投向基座下的骸骨与那些散发着诱人光芒的宝物。
“前辈说得对。”陆云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不再颤抖，“无论真相如何，力量……是探寻一切的基础。”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运转鸿蒙生死之力，平复翻腾的气血与激荡的神魂。存续道印在眉心稳定下来，散发出稳固心神的辉光。
他不再去纠结那惊悚的幻象，而是将全部心神，重新聚焦于与体内那股神秘力量的沟通上。
这一次，因为有了之前建立的那一丝微弱联系，以及经历了那场“灭世幻象”后灵魂仿佛经历的某种洗礼，他与那神秘力量的沟通变得顺畅了许多。
他不再试图去“驱使”它，而是如同引导溪流，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一丝力量，与自身的鸿蒙生死之力、存续道印之力、魂渊之心本源缓缓交融。
这个过程依旧凶险，那神秘力量层次太高，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客为主，甚至撑爆他现有的道基。但陆云的心神在经历了方才的冲击后，变得异常坚韧，他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调控着各方力量的平衡。
渐渐地，那混沌色的力量不再排斥，开始一丝丝地融入他的鸿蒙生死之力中。
他周身那“安全领域”的光芒微微内敛，不再完全隔绝外界，而是与他自身的能量波动融为一体。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发生一种质的蜕变，带上了一丝亘古、苍茫、凌驾的韵味。
虽然仅仅是一丝，却让他对周围法则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脚下这座“万界镇魂碑”内部那沉寂了万古的悲怆与不甘。
连带着他的武道修为也随之提升。
直接跨越鸿蒙道尊境五重中期和后期，一举踏入了鸿蒙道尊境六重天。
他缓缓站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再次走向石碑基座。
他首先来到了那具盘膝的骸骨前，再次深深一礼。
然后，他伸出手，目标明确，首先抓向了那枚布满了裂纹的暗金色令牌——“镇魂令”副令！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令牌的瞬间，想象中的信息冲击并未再次袭来。
或许是体内那股神秘力量起到了调和作用，又或许是他的心神已然不同。
他感觉到，自己与这座残破的圣物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初步的联系。
他没有停下，依次将“空间本源碎片”、“魂之本源碎片”、“土之本源碎片”摄入手中。
每一块碎片入手，都引动了他体内相应力量的强烈共鸣。
空间碎片化作流光，融入他对空间法则的理解，让他对虚空的感知和操控能力暴涨。
魂之本源融入魂渊之心，使得这颗心脏跳动得更加有力，释放出的寂灭本源更加精纯浩大，灵魂力量得到本质的增强。
土之本源则被岩石战魂印记和自身的鸿蒙生死之力瓜分，大地般的厚重道则融入他的道基，使得他的防御力、力量以及对土系法则的亲和力大幅提升。
庞大的能量和道则感悟在他体内奔涌，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和新生的融合力量强行梳理、吸收。
如今的陆云，完成蜕变。
鸿蒙道尊境内，自信自己可以无敌！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块碎片的力量被初步吸纳，陆云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混沌光芒一闪而逝，仿佛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轮转。
他的伤势早已尽复，状态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心念微动，身旁虚空荡漾，三尊战魂再次浮现。
它们的气息也比之前强大了不少，尤其是岩石战魂，身躯更加凝实，散发着如同大地核心般的厚重威压。
守碑战将看着完成初步吸收的陆云，手中金色战枪再次顿地。
“咚！”
“试炼……通过……”
守碑战将那冰冷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古老的回响。
它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深深看了陆云一眼，似乎要将这个承载着特殊因果的年轻人铭记。
随即，它那庞大的身躯缓缓后退，每一步都让白玉广场微微震颤，最终重新融入了那八尊如同雕像般的战将行列。
眼中的金色火焰渐渐熄灭，恢弘的战意彻底内敛，再次化作了永恒的守护者，仿佛从未苏醒过。
笼罩广场的沉重战意领域悄然消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而去。
陆云独立于碑座之前，周身气息渊渟岳峙，混沌色的鸿蒙生死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带着一丝新生的苍茫道韵。
他成功通过了试炼，不仅活了下来，更是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机缘，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然而，他脸上并无太多欣喜，反而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万古灭世的幻象，那张属于“自己”的灭世者面孔，如同最深的梦魇，已牢牢刻印在他灵魂深处。
“恭喜你了，小子。”
“湮”的声音响起，带着感慨与一丝复杂，“没想到你真能成功，而且……似乎还触及到了某些连我都无法理解的层次。”
陆云沉默片刻，好一会儿方才反问道：“前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也是万古大时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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