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丈,平日里对于苏墨等人而言,不过是瞬息即至。
但此刻,这二十丈却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众人与那座虫巢峭壁之间。
直到此时,苏墨等人方才明白,戚家那位化域境强者为何没有走出这丧咒岭。
不是因为虫群,不是因为血藤罗,而是因为母体具备的化域境的实力。
虫群密密麻麻地堵在琉璃通道崩碎的出口处,疯狂冲击着残余的琉璃光壁。可诡异的是,那无处不在、压制得魏彤瞳术失效的“域”的力量,对于这些虫子竟没有丝毫影响。
它们在其中穿梭自如,仿佛鱼儿游弋在水中。
以此可见,这虫群母体实力,必然已媲美化域境。
“退吧。苏战子!”朱家主脸色苍白,声音带着颤抖,苦涩地说道,“化域境的力量……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再往前,就是送死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墨身上,包括悬浮在前方、身影微微波动的魏彤。等待着他的决定。
郁敏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墨,那挺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孤寂的背影。传言中,葬天一族苏家人,薄情寡义,视众生为刍狗,只为镇压魔棺而存。可自从认识苏墨以来,薄情寡义这四个字,跟他沾不上边。
为韩雪,他敢直面纹道院、君庭洪家、甚至那高高在上的帝子。
为战盟同袍,为赤月关那些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枉死之人,他敢直面豪门戚家,敢在帝主面前据理力争。
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是薄情寡义吗?
现如今,为了朋友,明知前方是绝地,他依旧义无反顾地闯了进来。
可……现实如此残酷。正如刘会长所说,化域之境,绝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难道,真的只能无功而返了吗?
退吗?
真的要退吗?
苏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拷问着自己。
退了,南离星的断臂怎么办?
退了,往后遇到这种情况只能一退再退!
葬天棺空间内,那灰蒙蒙的气息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剧烈的内心挣扎,悄然翻涌着。
真的……只能退吗?
不!
苏墨眼中从最初的挣扎、迷茫,渐渐变得清明,如同被雨水洗过的天空。
不能退!
死了又何妨!
苏家历代先辈,前仆后继,镇压葬天棺,他们何曾退过一步!
战盟将士,在这赤月关坚守两百余年,用生命铸就防线,面对不公平的督战,他们何曾退过。
现在退了,往后如何面对御棺四族?如何面对体内流淌的苏家血脉?如何面对……自己的本心。
苏墨的眼神,最终从清明变得无比坚定,再无半分动摇。
我姓苏,我是执棺人。
绝不能退!
……
整个葬天棺空间仿佛感受到了苏墨心境的蜕变,那一直以来灰蒙蒙、死气沉沉的空间,似乎微微震荡了一下,那弥漫的灰色气流,竟隐约稀薄了起来。
“这才是苏家人啊!”棺魂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感慨。
……
现实中,所有人都在等待苏墨的决定。
而远处,血藤罗通过契约传来的感应越发急促和痛苦,那庞大的身躯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白色的虫子,如同一个不断蠕动的虫蛹,挥舞的藤蔓越来越无力,甚至又有两三根支撑的粗壮根须在虫群的疯狂啃噬下断裂,让它的身躯都摇晃了一下。
它撑不了多久了。
苏墨猛地转头,目光扫过身后众人,最后落在白芷脸上:“白芷,接下来,由你负责指挥。”
他又看向何青锋、刘会长、朱家主、陆家主以及郁敏,抱拳沉声道:“青锋兄,刘会长,朱家主,陆家主,郁宫主,荒区之行……还望诸位鼎力相助。”
“苏战子(战子)!您要做什么?!”白芷等人脸色瞬间煞白,急切地追问,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苏墨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虫巢峭壁,一字一句道:“我要上去。”
话音未落,他手中唐刀已然紧握,他看向身旁的诸葛明和洛无尘,刚要开口。
“废话就别说了!”诸葛明直接打断了他,眼神却异常认真,“来都来了,不上去看看,岂不是白跑一趟?”
洛无尘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与苏墨并肩而立,手中黑色长枪发出轻微的嗡鸣,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好!”苏墨没有再多言,三人转身,毅然面向那被虫群堵死的琉璃通道残余出口,以及其后那无形的“域”。
魏彤虚幻的脸上,嘴角微微挂着欣慰。自己当初选择成为镇棺人,将未来赌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来……没有错。
“这些堵路的虫子,我会带走。”魏彤清冷的声音响起,“零散的,你们自己应对。”
话音一落,她双手猛然向上抬起,十指如穿花蝴蝶般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诀。
“收!”
霎时间,那原本即将彻底崩碎的琉璃通道残余部分,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光壁瞬间向外铺展、扩张,不再是通道形态,而是化作一张巨大的琉璃光幕,如同盛开的莲花花瓣,朝着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虫群包裹而去。
嗤嗤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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