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轻盈,逆风而行让她也感到了吃力。但她目光坚定,一步步靠近岩所在的位置。
岩看到去而复返的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雪来到他身边,没有多余的询问,直接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踝。“能走吗?”她的声音在风声中有些模糊,却异常清晰。
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却又因疼痛而趔趄。
雪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架住他的胳膊,将他的大部分重量分担到自己身上。“走吧,没时间了。”她的语气平静,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于是,在模拟峡谷的狂风中,出现了这样一幕:原本最具优势的个体,支撑着最具劣势的个体,两人步履蹒跚,互相扶持着,朝着远方的蓝色光晕艰难前行。速度很慢,姿势笨拙,与“优化”和“效率”背道而驰。
但这一刻,他们之间流动的东西,比任何高效的算法都更珍贵。
当他们最终踉跄着、几乎是在最后时限踏入安全点蓝色光晕的那一刻,模拟场景瞬间消失,恢复成训练区原本的样貌。其他先到的组员看着他们,眼神复杂,有不解,也有隐约的动容。
“河图”的评估提示响起,对雪的个人评估显然因为她折返的行为而有所扣分,小组整体评估也因耗时较长而未能达到最优。
雪对此毫不在意。她松开扶着岩的手,微微喘息着,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她看向岩,轻声问:“没事吧?”
岩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雪的脸上,那里有疲惫,有关切,唯独没有后悔。他喉咙动了动,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雪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那次“深谷测试”后,岩和雪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新的阶段。一种心灵的契合,开始在日常的细微处悄然绽放。
他们依然不常说话。但在生态区工作时,当雪需要安静思考某个生态参数调整方案时,她会自然而然地走到岩正在默默劳作的那片区域附近。岩不会打扰她,只是继续手头的工作,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块沉静的基石,让雪的思绪更容易沉淀。
有时,他们会一起坐在生态区模拟出的、一片并不算茂盛但生命力顽强的草甸边缘,看着远处恒定不变的金色天穹。可以长达十几分钟,没有任何对话。风声,模拟昆虫的微鸣,彼此平稳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种奇特的宁静。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一种无需言语的交流,充满了舒适与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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