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先前。
还曾为了他与爹争吵，她恨不得猛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是啊，你真的很蠢。”
犹如恶魔般的声音从裴成然的嘴中传出，他补刀道。
“蠢到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地让你与柳骧因我发生争执。
那时，你说了什么来着？
你说你宁愿与他断绝父女关系，也要随我一起生活？
可我怎么舍得……
你因为我，就这样放弃这么好的父亲呢。”
裴成然说着，慢慢地朝柳娘靠了过来。
炙热的气息移动。
阿女的身体重新暴露在了大雨之中。
她整个人烧得滚烫，红肿的喉咙让她根本无法喘息。
哥哥......
是哥哥！
阿女拼尽全力地睁眼，望向裴成然的方向。
眼中是一片能溺死人的欣喜。
她很开心，能在最后时刻看见哥哥的身影。
只是阿女不明白。
哥哥为什么不愿意回头看一眼自己，抱一抱她呢？
她真的好冷啊。
冷......
“毕竟，我还要利用他老人家的威信，来完成我想做的。”
裴成然俯身，用力揪住了柳娘的头发，猛得地朝后拽去。
柳娘被迫整个身体都往后仰倒下去。
“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不然，你就要与你父亲阴阳两隔了。
至于那边那个......
既然你把他给刨出来了，那就丢到乱葬岗去吧。
别想着违背我的命令。
因为，这个代价你付不起。”
说完，裴成然迈步走进了暴雨中。
柳娘回过神来，朝着阿女爬去。
“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下山！”
可当柳娘起身时才发现，怀里的阿女早就没了气息。
柳娘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
大雨替她冲刷掉了脸上的污泥，一张姣好的面容顿时出现。
她的泪水混合着雨水落在了阿女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
“把她给我。”
黑衣人瞬间出现在柳娘身后，不由分说地从她怀里抢走了阿女。
“你要带她去哪儿！”
“乱葬岗。”
杂草被风吹得四散倒伏。
暴雨就像是清扫世间的天然洗洁剂，将一切都冲刷得干干净。
光幕的画面到此为止。
断崖山的乱葬岗。
并不像其他匪贼贼窝的乱葬岗，铺满了鲜血淋漓的尸体。
这里的乱葬岗只有比人还高的杂草。
杂草丛生之处。
阿女就像是被别人丢掉的垃圾似的。
被随意地扔在了这里，甚至连个遮蔽的破草席都没有。
小小的她躺在大大的草木中间。
那毫无痛苦的面容，仿佛她不是死了，只是睡着了。
仅此而已。
滴答——
沸如岩浆的血液从裴成然的身上落下。
他整个人像是融化的蜡烛似的，每分每秒都在发生新的变化。
悔恨如同潮水一般。
朝裴成然猛得冲了过来，将他紧紧包裹在内，无法挣脱。
心脏的跳动声，犹如擂鼓，一下又一下。
快到他快要承受不住，一股热意从腹部涌上喉间。
大口鲜血从裴成然的嘴里喷了出来。
他无力地跪倒在地，愣愣地看向那团光幕最后定格的画面。
“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说过！裴成然，你会有报应的。”
柳娘痛快的开口，她看向天空。
“爹，娘！弟弟，你们看啊，我终于替你们报仇了。
虽然我杀不了他。
但这世上，有比让人死了还要痛苦的折磨人的法子。
裴成然！
你辜负了我，辜负了阿女，辜负了收养你的爹娘！
乌鸦尚能反哺，而你裴成然，却害死了他们的亲生女儿！
辜负真心的人，不配为人！
你身上的罪孽。
这辈子、下辈子都无法还清！”
柳娘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说话的音调也陡然升高。
裴成然的双眸空洞无神，他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我亲手杀了她，我还说......乱葬岗......”
但下一刻，他就抓住了柳娘话里的重点。
“亲生......”
火焰已经开始吞噬起他的面容。
他连说话都开始有些不利索了。
“你没想到吧。
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你是被你爹娘丢弃在他们门外的！
是他们见你可怜，这才好心收养了你。
裴成然，你真可怜，连你的亲生爹娘都不爱你！
你就是怪物，是个异类！是永远都被抛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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