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女被张婶的语气吓到，身体不停地颤抖。
“你们死了爹娘。
最难的时候，是靠我们大家省出来的口粮度日。
现在可好，他居然跟山匪搅在一起，来村里抓人！
他还有没有良心！
那些时日的饭菜，真是都喂了狗了！
我就算是养条狗，它见了我还知道摇尾巴呢！
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反咬我一口。”
张婶说这话时。
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孩子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我哥！”
一直不愿多说的阿女。
在听见自己哥哥被人污蔑时，情绪蓦得激动起来。
“我哥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白眼狼，更没有勾结山贼！
是你们！
你们抢了我爹娘的地，还要霸占我家的房子。
就连那些饭菜，也都是馊了的！
给狗，狗都不吃！
你们居然还想用这些来换取我跟哥哥的感激。
做梦！
王公说过，施而望报，非真惠也！
你们才是小人！”
阿女抽噎着大喊。
从彭城回来的当天。
她刚踏进村子，就被这些村民给绑了起来，扔到了这间柴房。
他们不仅夺走了王誉送给她的衣物。
还抢走了他留给自己的钱袋子。
尽管如此，阿女也没跟他们出言争执。
她以为。
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乖顺，那他们就会放过自己，让她和哥哥团聚。
可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听着张婶她们对哥哥的侮辱，阿女再也忍不住了。
“什么王公李公的！
我们给你吃的，难道还给出错了不成！”
张婶双手掐腰，脸色更是委屈得不行。
阿女的目光透过窗隙扫向屋外。
突然。
一个眼熟的身影，出现了在了她的视野中。
“是他！
是他把我拐去了药庐，拿我换了一两银子！”
视线移动。
阿女猛然发现，他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她带回来给哥哥的衣服。
“把我哥的衣服还给我！
还给我！不许你弄脏了我的衣服！”
张婶闻言，猛得转身看向自己的孩子。
他的脸上还挂着三分不自然的神色，以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慌乱。
他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张婶一眼就看出来，阿女说的是真的。
这时，周围的村民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怪他要这么做！原来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卖了他的妹妹，让她去做试药人！”
男人急忙摆手否认，紧张得甚至开始结巴起来。
张婶像是护崽的母鸡似的，张开双臂将他环了过来。
“不可能！
我儿子可是读书人！
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更何况。
他几乎就没在村里待过。
又怎么能找到机会准确无误地拐走她！
我看，这个丫头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在胡乱攀咬！
没想到，她竟然被她哥教坏到了这个地步！”
张婶得分析头头是道。
村民的怒火又被转移到了阿女身上。
“死丫头！敢给我们乱扣帽子！你找死！
咱们明天就带她上山，去跟她哥把人换回来！”
有人开口提议。
有人轻声附和。
外头吵吵嚷嚷，可谁也没有听见阿女的轻声呢喃。
“我没有撒谎。
我真的没有撒谎。
就是他卖了我，他明明做错了事，为什么没人教训他。
就因为他是读书人。
可是读书人就不会做坏事了吗……”
阿女缩在角落里，整个身体都团成了球状。
她轻轻地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委屈的声音从喉中溢出。
“哥哥……”
夜半。
有人于心不忍，来到了关着阿女的破屋，朝里头丢了一块干粮。
临走时，还特意打开了窗户的一角。
“孩子，你能不能活，就听天由命吧。”
看着逃生唯一的出口，阿女赶忙起身朝它走去。
可失血与伤到脑袋的痛感还在不停地攻击着她。
这让她连走路都有些摇晃。
阿女踮脚试了试高度。
踩在木柴堆上。
瘦小的胳膊，牢牢地扒住了窗框。
阿女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身体腾空。
扒住窗框的胳膊猛得发力，让她成功翻了上来。
滚倒在地的那一瞬，阿女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
她仰倒在地，无声的泪水混合着笑意从她脸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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