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
今日宣政殿的大朝会,定要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位阔别朝堂十载的儒家君子,既然出现便定要辩出一个是非曲直!
既有为弟子出气的小家思量,亦有决断大夏踌躇的行举......
御史中丞赵宣的表态附议,不过也只是代表着言官一脉!
若是寻常之事,如此恶行,谁人也不会反对站在道理上的疯魔!
可此番,不仅是诛杀陵王,诛杀皇叔,更是南域境内的一场攻伐厮杀!
倘若言语望北关事宜,朝堂诸公谁人皆可言语三两,献计献策者不知几何!
然,当真是祸临身侧,却是踌躇不言,甘做鸵鸟一般......
死寂之下,一袭紫袍缓步出列,迎着诸多惊愕目光,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老朽为官近五十载,论政务呢,老朽较之诸位定是有所不及,故而便在学问上下功夫!”
“老臣是陛下的启蒙先生,亦是已故大皇子姒禹的启蒙先生!”
“有了如此,老朽方才能穿得这一身紫袍与诸公同殿!”
三朝老臣的翰林学士韩徽,其资历于殿中能及者不过寥寥,这貌似倚老卖老的言语,却没人敢无视!
老迈略显佝偻的身形,不觉挺了挺,便如当年第一次迈入这宣政殿一般,
“今日老朽不言罪责,只论家国,也不去扯那些翻烂了的史书大义!”
“老朽只想说,罪在当下,功在千秋,诸位可愿意一同担此罪责?”
同室操戈,祸乱天下,无论成败与否,终究是一场人为浩劫!
一句‘罪在当下,功在千秋’的逼迫,殿中朱紫顿时眉头紧皱,犹豫不决,不由目光落在三省相公的身上!
大夏武运昌盛,而朝堂却是文运盛行,尤其是南域安泰多载,骄兵悍将均是低着相公们一头!
然,话音方落!
待见尚书令秦承业踏步出列,躬身言道:
“陛下,臣尚书令,兼兵部尚书,秦承业,附议......”
随着前者表态,呼啦一声,武官之列,侧步出列,高声断喝,
“臣,附议......”
“臣,附议......”
“......”
然而,如此声势浩大,落在诸多相公眼中不过是心头冷笑罢了!
何时刀兵能决定头脑的决策?
惶惶之下,陆先生侧身步至苏载近前,缓缓道:
“一别十载,苏大参的手谈依旧是滴水不露,可今日我已经习惯了北地大象戏,纵横之上路数早已不用!”
“若是苏大参得闲,我们便将十年前的棋局进行下去,我保证苏大参能看见本座新招法......”
不加掩饰的威胁,自这位法儒口中说出,无论是下方朱紫,亦是景平帝丝毫不感意外!
自神都盛宴后当街刺杀后,这位苏大参可谓是深居简出,便是一手把持的政务也有分摊之意,甚至以往诸多反对的政令,亦是点头应允!
如此反常,却在朝堂之上未掀起一丝波澜,甚至更像是一种水到渠成!
一代新人换旧人,没有万万岁的皇帝,亦无三十载的宰执!
激流勇退,倒不失一招妙法,既可拉拢古旧门生,亦可保全殊荣,当真是两全其美......
然,在苏载心头却是永远都有一根刺,一根无法忽视的刺!
而此见到身前的要账鬼,不由长叹一声,往日宰执威势消失不见,更像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夫老了,再无法与子振先生对弈了,这局棋老夫没有输,子振先生却是赢晚了......”
随着言语,陆先生目中罕见的露出一抹悲愤!
然,苏载却是毫不理会,绕过前者身子,来到景平帝身前,躬身道:
“陛下,依照韩学士所言,罪在当代,功在千秋,这罪过臣愿以身相抵!”
“臣,附议......”
古词有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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