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优书网>同人>侯亮平说我叛国?我爷代号叫风筝> 第521章 摆出一副耐心解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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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摆出一副耐心解释的姿态(2 / 2)

“比如,待建的安置房,户型、朝向、楼层总有好坏之分吧?按照规定是摇号分配,但你们作为开发建设方,在具体操作上,在安置房的选房顺序上,能不能给这批最早签约、支持你们工作的工人,一个优先选择权?让他们能优先挑一个朝南的、或者楼层好一点的房子。这不违反政策,只是你们工作方式上的一点人性化调整。”

“再比如,合同上约定的搬迁过渡费,是按季度发放,还是按年发放?能不能考虑到工人们上有老下有小,可能会有急用钱的地方,把发放的时限和方式,处理得更灵活一点?比如,一次性预支一部分?这些,也都在你们企业可操作的权限之内吧?”

郑建国的话,说得极其直接,没有引用什么高深的理论,也没什么云山雾罩的大道理,就是摆事实、讲规定,然后把实际情况摊在桌面上,让所有人自己去掂量。他看着王经理,目光平静而坚定,那意思很明白:今天,你们宏远集团必须给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王经理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相当难看。他下意识地端起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他身边的金丝眼镜男凑到他耳边,快速地低语了几句,大概是在分析利弊。

王经理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会议室里只剩下墙上石英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每一秒都像是在敲打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最后,他清了清嗓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始打太极:“郑局,您的提议,我们原则上是理解的。但是,选房顺序涉及到所有拆迁户的利益,如果我们单方面给这几位师傅优先,恐怕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造成新的矛盾啊。”

“那就把原因讲清楚!”郑建国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就告诉大家,这是因为宏远集团前期的工作人员在沟通中存在失误,为了弥补这个失误,才给予这批最早签约的住户一点优先权。这是你们企业在纠错,是在表达诚意。我想,大部分人是通情达理的。”

这一来一回的交锋,彻底堵死了王经理的退路。他意识到,今天不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是绝对过不了关了。

接下来的会议,就在这种反复拉锯的氛围中,断断续续地开了两个多小时。

窗外的阳光从炽热变得柔和,在会议桌上投下的光影悄然转移。桌上的茶水添了两次,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温度和香气。工人们从最初的激动,到中途的紧张,再到此刻的疲惫,他们紧绷的神经早已到了极限。就连一直精神抖擞的王经理,也显得有些焦躁,领带被他下意识地扯松了些。

郑建国始终保持着耐心,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一点点地打磨着双方坚硬的立场。他时而引述政策,时而分析利害,时而又站在双方的角度,帮忙寻找那个最微小的共同点。

下午五点一刻,当时钟的指针指向一个令人疲惫的角度时,这场艰难的谈判最后,才勉强达成了一个初步的意见。

郑建国用笔在笔记本上,郑重地记下了最终的协商结果:

“一、开发商承诺,补偿款问题,严格按照市政府批准并公告的补偿安置方案标准执行。”这一点,是向王经理的妥协,也是对政策的尊重。老张他们听着,虽然仍有不甘,但也明白,这已是无法撼动的铁板。

“二、同时,宏远集团认识到前期工作中存在沟通不当的问题,愿意承担相应责任。对于工人代表提出的家庭中存在老人、病人等特殊困难的几户,承诺在后续的搬迁过渡、安置房分配等安排上,给予适当的、人性化的优先考虑。”

这一条,是王经理反复权衡后的最大让步。他巧妙地将“所有早期签约户”的范围,缩小到了“家庭特别困难的几户”,既给了郑建国面子,安抚了工人中最需要照顾的群体,又最大限度地控制了企业的成本和麻烦。

郑建国对此没有再坚持。他知道,谈判就是妥协的艺术,能争取到这一点,已经殊为不易。

“这个‘适当优先考虑’,具体怎么操作,它的细节,还要老张你们回去和大家商量,拿出一个具体名单和诉求,我们再和王经理这边对接,然后再作最终确定。”郑建国最后补充道,为这个初步意见留下了一个需要继续推进的尾巴。

会议就这么开完了。空气中那股浓重的火药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沉甸甸的疲惫。

结果不算圆满,甚至可以说离工人们最初的期望相去甚远。那个曾被许诺得活灵活现的产权车位,终究是化为了泡影。但僵持的局面,毕竟是被撬开了一道缝,总算是往前走了一步。

工人们没有立刻离开。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李大头不再暴跳如雷,只是靠在椅子上,闷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香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老张走到郑建国面前,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挣扎。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郑局……今天这事,谢谢您了。俺们知道,您尽力了。”

他心里清楚,那笔钱是彻底没指望了。可不知为何,堵在胸口那股子要炸开的邪火,却散去了大半。工人们虽然对这个结果谈不上半点满意,但整个下午,郑建国没有打一句官腔,没有拉一次偏架,他拿着文件跟他们一条条地抠,又掉过头去跟开发商一字字地争。他们能感觉到,郑建国是真心在帮忙协调,而不是像他们担心的那样,一味地偏袒有钱有势的开发商。

人有时候争的,不仅仅是钱,更是一口气,一个理儿。当他们感觉到自己被尊重、被认真对待时,心里的气,也就莫名地顺了一些。

“老张,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郑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从粗布衣衫下感觉到他那瘦削但坚硬的骨头。“回去跟大伙儿好好商量,特别是那几家困难的,把情况摸清楚,列个单子给我。剩下的事,我来跟进。”

郑建国亲自把工人们送到楼下,回到办公室里,觉得这事还没完。他知道,要等到补偿款真正发到工人手里,房子真正分下去,这事才能算彻底了结。

他在本子上记了一笔,提醒自己下周要再跟进一下开发商那边的进度。然后他站起身,准备去食堂吃午饭,已经有点晚了,估计没什么好菜了。

果然不出所料,食堂里只剩下些残羹冷炙。郑建国也不挑剔,打了份剩下的土豆烧肉,配着一碗快要见底的紫菜汤,就着米饭匆匆扒完了事。整个过程,他食不知味,脑子里还在反复推演着今天会议的每一个细节。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下午还得处理其他几个项目堆积下来的文件。厚厚的文件夹垒在桌角,一份是《关于城东新区绿化带规划的初步意见》,另一份是《西郊水库清淤工程的季度报告》。这些都是些按部就班的route事儿,只需要他仔细审阅,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走完流程即可。

他重新泡上一杯浓茶,试图用氤氲的茶气将自己从上午那场高强度的对峙中剥离出来。他戴上老花镜,翻开了那份规划报告,打印出来的宋体字工整而清晰,每一条都写得有理有据。

可他坐在那儿,总觉得有点静不下心来。

目光扫过那些方块字,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看不进脑子里去。那些关于“绿植覆盖率”、“灌木乔木搭配”、“景观节点设置”的专业术语,此刻显得格外冰冷和遥远。他捏着钢笔,笔尖悬在纸面上,却迟迟落不下去,一个批示的字都写不出来。

他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想到工人老张他们几个。

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老张说话时,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布满老茧的手;想起李大头那涨得通红、青筋毕露的脖子;想起会议室里其他几个工人代表,那混杂着期盼、愤怒与无助的眼神。这些鲜活的、滚烫的画面,远比眼前这些白纸黑字要来得真实、来得沉重。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干脆放下了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今天那个“初步意见”,对宏远集团来说可能只是一个需要控制成本的麻烦,对这些工人来说,却是他们未来几年安身立命的根本。

那笔补偿款一天没有真正地打到他们的账户上,工人们那颗悬着的心,就一天也落不下来。而只要他们还悬着心,他这心里,就也跟着不踏实,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与其在这里枯坐分神,不如先把必须完成的硬任务清掉。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手头积压的那几份报表上。这些是常规的季度数据汇总,枯燥,但不能出错。他深吸一口气,像一个潜水员在下潜前调整呼吸,将脑中关于工人、补偿款和王经理的种种思绪暂时压了下去。

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个个数字被核对,一个个名字被确认。他的工作状态逐渐回归,毕竟,这是他浸淫了半辈子的领域。十几分钟后,最后一份报表也处理完毕。他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苍劲有力的名字,然后将几份文件整理整齐,喊了一声:“小刘。”

内勤小刘应声而入,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伙子,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

“郑局。”

“把这几份签好的文件分发下去,走完流程。”郑建国把文件递过去,语气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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