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架直升机的驾驶员,正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探照灯,光柱在颠簸的甲板上扫视。突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异常,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客轮最高的地方——那是矗立在那里的、支撑着导航和通讯设备的雷达塔基座的顶部平台。
就在那里,在远离下方混乱与光亮的阴影中,他清晰地看到了两点亮光——那是一双燃烧着的黄金瞳,正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甲板上的一切。
驾驶员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毛骨悚然!
这艘现代化的客轮正在夜晚的公海上航行,海风强劲,船只本身也在随着波浪轻微却持续地起伏晃动。连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直升机驾驶员,在这种环境下都必须全神贯注,小心应对变幻的气流。可那个身影,那个拥有一双黄金瞳的存在,却如同钉死在了雷达塔基座的顶端边缘,稳得不可思议,仿佛脚下的颠簸和耳边的狂风都与他无关。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的言灵或许能让他看得更清楚,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几乎是同时,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最深层次的恐惧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尖啸着发出警告:不要看!
那股警告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手指僵在操纵杆上,冷汗瞬间浸湿了飞行服的衬里。他死死地压制住使用言灵的冲动,猛地转回头,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不敢再向那个方向投去哪怕一瞥。
路鸣泽立于雷达塔顶,那双燃烧的黄金瞳漠然地扫过下方甲板上如临大敌的行动队员,如同神明俯视蚁群。他们的紧张、他们的战术动作,在他眼中毫无意义。
他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兴趣。
因为他们的命运,在他降临于此的瞬间,就已经被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活着回去了。这并非诅咒,而是如同日落月升般既定的轨迹。
他微微侧耳,无形的镰鼬在狂风中穿梭,将远处直升机内的对话、甲板上队员急促的呼吸声、乃至更遥远海面上的波动,都清晰地带回他的耳中。
“只是……”他无声地低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失望,“现在看来,似乎确实只有末日派那些家伙参与啊。”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好玩”的期待。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比如秘党、比如日本蛇歧八家、甚至是一些游离在外的混血种势力,也掺和进来撞到枪口上,他还能多点乐子,活动活动筋骨。
“最好是个龙类,”他心里甚至这么盼望着,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这样……还可以当个补品。”
虽然这种级别的“营养”,对于他和哥哥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格,但对于一些新加入哥哥麾下、还比较弱小的家伙来说,倒是能算是一份不错的“新手礼包”,有助于他们更快地成长起来,更好地为哥哥效力。
可惜,根据镰鼬带回的消息,今晚的“宾客”名单实在有些单调乏味。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期待落空的孩子,但那双黄金瞳中的冰冷,却未有丝毫消减。清理,还是要清理的,只是……少了几分乐趣。
下方甲板上,追捕小队的成员们已经开始高效地压缩搜索空间,他们的配合默契,行动迅捷,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武装人员,而且他们都是混血种,懂得利用言灵相互配合。然而,乔薇尼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中似乎并没有人拥有“蛇”或者“镰鼬”这类最适合大范围搜索、感知的言灵,他们的能力大多偏向于直接的战斗、防御或控场。这让她找到了一丝可以利用的间隙,她握紧了枪,肌肉绷紧,正准备利用对方搜索网的一个薄弱点发起突袭,尝试冲向那架盘旋得较低的直升机。
那些原本正在稳步推进的追捕成员,身体齐刷刷地猛然一怔,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那象征着混血种力量的黄金瞳,不受控制地瞬间点亮,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但这光芒,此刻却不再像是力量的象征,反而更像是一种被强行施加的诅咒,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抗拒的臣服与战栗!
这种场景,乔薇尼看过!
在她还作为卡塞尔学院高年级优秀学生,以学姐身份监考所有新生“3E”血统考试时,那些刚刚觉醒血脉的新生,在听到象征着龙族至高权柄的言灵·皇帝的吟唱时,就是这般模样——身不由己地亮起黄金瞳,身体僵直,意识仿佛被拖入某个古老的梦境,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可是……言灵·皇帝的效果强度与使用者直接相关!在卡塞尔学院,使用的是传说中一位高位混血种吟唱的版本,其效果更多是象征性的“唤醒”和“共鸣”,而非强制性的“控制”!
而现在,眼前这些训练有素、意志坚定的成年混血种追兵,竟然表现出比新生更强烈、更不受控制的反噬状态!这只能说明,此刻正在使用这个言灵的存在,其血统强度、其力量层次,远远超过了卡塞尔学院用来进行血统检测的“样本”!
乔薇尼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立刻断定:
有一个比这些追捕者危险得多的“东西”,就在附近!它……或者说他\/她,才是真正的威胁!
她立刻放弃了原本攻击直升机的计划,身体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更深地缩回阴影之中,所有的注意力都从眼前的追兵身上移开,警惕地、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惧,扫视着周围无尽的黑暗与狂风呼啸的海空。
就在那些追捕成员因黄金瞳不受控制地亮起而陷入混乱与惊惧之时,一个冰冷、威严、仿佛直接在他们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如同洪钟般震荡开来:“见王不拜,已是罪孽。”
这声音不带丝毫人类情感,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古老而绝对的权柄。随着这句话在他们脑海中回荡,所有追捕者都感觉到自己的头颅内部仿佛要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刺穿,又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即将炸裂!
难以言喻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他们的神经。
“呃啊——!”已经有人承受不住这股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恐怖压力,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甲板上,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而那冰冷的声音并未停止,带着审判般的质询,再次轰击他们的意识:“手持刀兵,意欲何为?”
。许多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像是扔掉烫手山芋般,松开了紧握的武器。
“哐当!”“咔嚓!”手枪、冲锋枪、特种作战匕首……各式武器掉落在地,发出杂乱的声音。此刻,他们心中再也升不起丝毫战斗或反抗的念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惶恐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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