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州城的南门已成了一座被鲜血与钢铁堵死的人间炼狱。
折继业和他麾下八百神武军精锐,如一柄烧红的锥子狠狠凿入了这座城市的咽喉,却也被死死地卡在了这里。城门洞及门后不足百步的直街,成了这场遭遇战中最惨烈的绞肉机。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弓箭手!往里射!别让他们冲出来!”
城墙上,残存的守军在几名队率的嘶吼下终于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他们不再试图夺回早已失控的千斤闸,而是弯弓搭箭,将一波又一波箭雨朝着狭窄的城门洞内倾泻而去。
城门之内,闻讯赶来的两千州军也已彻底红了眼。他们很清楚,一旦让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敌军冲破这道最后的防线,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杀啊!”
一名身材魁梧的太州军偏将手持开山大斧,第一个从直街尽头冲了过来。他身后是数不清的、同样红了眼的州军士兵。他们借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形成一股浑浊的洪流,与折继业的八百精锐狠狠撞在了一起。
“铛——!!!”
那偏将手中的开山大斧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劈在一名神武军盾兵的塔盾上。火星四溅,那盾兵脚下的青石板路“咔嚓”一声瞬间龟裂,他整个人被无可匹敌的巨力震得向后连退三大步。
然而还不等那偏将发出第二击,“噗嗤!”“噗嗤!”两柄冰冷的斩马刀从塔盾两侧一左一右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小腹与肋下。
“呃……”那偏将脸上的狞笑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蜂巢般的身体,手中的开山大斧“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折继业早已杀入了敌军阵中。在这狭窄寸土必争的巷战中,战马只会成为累赘。他手中的斩马刀大开大合,每一次挥舞都必然在拥挤的人群中清空出一片残肢断臂组成的死亡地带。
一名太州长矛兵嘶吼着将长矛刺向折继业的面门。
折继业不闪不避,竟在那矛尖即将及体的瞬间猛地侧头,用厚重的铁质肩甲硬生生扛下了这一记突刺。“铛!”矛尖与肩甲碰撞迸射出一串火星,而折继业手中的斩马刀已顺势将那名长矛兵的半个身子连同他的长矛一同斩断。
他杀红了眼,他身旁的神武军将士也同样杀红了眼。他们以五人为一伍,三面塔盾在前组成一个个移动的钢铁堡垒,在那狭窄的街道上一步步艰难、却又无可阻挡地向前推进。他们脚下早已被自己和敌人的尸体铺满,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一名神武军盾兵被三杆长矛同时命中,连人带盾被死死钉在墙壁上,可他在临死前依旧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短刀送入其中一名敌人的咽喉。一名太州军士兵被一刀斩断双腿,却依旧抱着一名神武军士兵的大腿,用牙齿疯狂撕咬着对方的血肉,最终被另一名神武军士兵一刀枭首。
血流得到处都是,将青石板路染成了一片滑腻的暗红。喊杀声、惨叫声、兵器入肉声、骨骼碎裂声,在这条不足百步的直街上交织成一曲最血腥惨烈的死亡交响曲。
“报——!!!”
一声凄厉变调的嘶吼如惊雷般,在刺史府依旧宁静的后堂内炸响。一名负责守卫南门的亲兵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大人!不好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恐惧,“南……南门……失守了!”
正在后堂内一边享用美妾喂食的早膳、一边盘算着如何合理吞下王川镇“赃款”的钱谦益,动作猛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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