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忍盘膝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周身气息如同潮汐般起伏不定。
他来到这座鹰国的副都已经一个月了。
一个月的时间,借助那管劣质的低效愈合剂做幌子,以及自身顽强的生命力、天赋和对能量精妙的掌控,他总算将体内那足以让任何同阶位超凡者瞬间崩溃的伤势暂时压制了下去。
如今,他的战力恢复了约莫三成。
三成,听起来依旧惨淡,但对于一位曾登临王座、执掌过律令的顶级战王而言,这三成的力量,已足以在这片号称“自由”,实则弱肉强食的都市底层,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足以比肩一般初入战王阶位的底层战王。
这段时间,他深居简出,像一匹受伤的孤狼,小心翼翼地舔舐伤口,同时也观察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自由圣城,是鹰国力量与秩序的体现,也是混乱与欲望的温床。
光鲜亮丽的摩天大楼之下,是污水横流的暗巷;
穿着华丽超凡装备的贵族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流民共用一条街道;
合法的公司、商会与各种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座城市复杂而危险的生态。
他见过在街头因为一言不合就拔枪相向,最终被呼啸而来的“城市安保队”连同围观者一起打成碎肉的场景;
也见过在黑市诊所里,为了几支能暂时提升力量的劣质基因药剂,有人心甘情愿地卖掉自己的器官甚至部分灵魂契约;
更见过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司代表,用一份看似优渥的合同,就将大批流民送上前往恶浊禁区开采资源的、有去无回的“希望之船”。
这里没有鳞国那种表面上的温情与秩序,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力量法则。
所谓的“自由”,是强者肆意妄为的自由,也是弱者被随意剥夺的自由。
张百忍对此并无太多感触。
他来自等级森严的鳞国,经历过圣者麾下的倾轧,早已明白世界的本质。
这里的环境,某种程度上更适合他这种需要隐匿和资源来恢复的人。
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或者……足够的超凡货币。
灵魂不够,得要仙魄!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是身不由己了。
为了获取必要的资源和信息,他不得不偶尔出手。
他曾凭借残存的神识和对法力精准的把握,在某个地下格斗场,伪装成一名擅长“精准拳击”的兵卒巅峰格斗家。
连续三晚,以毫厘之差“险胜”对手,赚取了一笔不算丰厚,但足以支付他数月房租和购买一些基础食物的鹰元。
在旁人看来,他是个运气不错、技巧尚可但潜力已尽的落魄超凡者。
他也曾利用对材料的一点认知,在一家兼营回收和鉴定的小铺面,“偶然”识破了一件被浊气轻微污染但内核尚存灵性的古代器件,用极低的价格拿下,转手卖给另一个识货的商人,小赚了一笔。
这些行为都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没有引起任何大人物的注意。他像一滴水,融入了自由之都这片混乱的海洋。
但在这小心翼翼的蛰伏中,也曾发生过一段有趣的插曲。
大约在他抵达自由之都十天左右,他住所隔壁搬来了一个新的租客。
那是一个自称“肖恩”的年轻人,热情洋溢,话痨,似乎对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他是一名刚刚通过兵卒试炼不久的兵卒阶位超凡者,职业天赋能力似乎是偏向感知和沟通,低阶位时,基本没什么战力。
肖恩对张百忍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似乎受过重伤的“老牌”超凡者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经常试图找他搭话,分享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或者询问一些副本通关、战斗技巧上的问题。
张百忍不胜其烦,但为了不显得过于突兀,偶尔也会敷衍几句。
某天,肖恩神秘兮兮地找到张百忍,说他通过自己的“人脉”,发现了一个疑似未被发现的群星图腾,就在自由之都外围的某个废弃工业区。
他信誓旦旦地说,那里曾有元帅级别的大人物交手,大地塌陷,导致图腾柱倾倒,被埋入地下。
张百忍初时只觉得可笑。且不说自由之都周边早已被各大势力和冒险者梳理了无数遍,很难有真正的漏网之鱼,就算真有,群星图腾里的副本,对他而言也是杯水车薪,毫无意义。
更何况,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背后往往藏着陷阱。
他本想直接拒绝,但看到肖恩那看似真诚、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闪烁的目光时,他改变了主意。
他倒想看看,这个热情的年轻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于是,他装作被说动,略带“迟疑”地答应了。
第二天夜里,两人趁着夜色,来到了那片废弃的工业区。
残破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骨架,在昏暗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
肖恩在前面带路,显得颇为熟稔,七拐八绕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冷却塔底部。
肖恩指着一个被杂物半掩的洞口,兴奋地说:“就是这里!据说有一个好运的小子参与过一次副本,收获不小!”
张百忍神识微动,早已探查清楚。
洞内确实有微弱的能量波动,但那并非图腾,而是一种混合了工业污染、少量逸散浊气以及……某种人为布置的诱导性法阵能量的混杂体。
这种环境,对低阶超凡者非但无益,长期接触反而可能污染自身法力,甚至引动精神紊乱。
洞内,还埋伏着三个气息隐匿、带着恶意的人。
三个都是兵卒,但其中一个,是获取了内丹的兵卒巅峰。
典型的“钓鱼”陷阱。
利用某些感知敏锐但经验不足的菜鸟,将他们引到预设的陷阱进行抢劫,甚至更糟。
张百忍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肖恩走进了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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