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欧阳铭之楷书,已然臻至化境,为当世翘楚。
只可惜,缘铿一面,欧阳先生已去长安,为高楷效力,此生怕是再无见面之机。
叹息片刻,钱惟治忍不住拿出宣纸,照着欧阳铭笔迹,一一描摹起来。
夜深人静,窗外一片漆黑,惟有堂中一灯如豆,衬得他面色忽明忽暗。
时光流逝,一直到三更时分,他才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舒了口气,掩上书帖,走到床榻前躺下。
不一会儿,鼾声响起。
一阵风吹来,窗子吱呀作响,洞开一道缝隙。
夜色中,似有脚步声响起,却微不可闻,淹没在鼾声里。
片刻后,窗子倏然一摇,这点微弱动静,却把钱惟治惊醒。
“何人作祟?”
他平躺在床榻上,凝神听着细微声响,悄然攥紧一柄匕首。
“什么人,出来!”
话音落下,融进夜色里,堂中越发寂静。
他正想起身,影影绰绰间,忽有一只老鼠唧唧叫着,飞速钻入墙角。
钱惟治松了口气,舒缓身体,把匕首放回枕头底下,阖上双眼。
不多时,鼾声再度响起。
堂外,一团黑影脱离墙壁,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黄冈城。
高楷讶然:“这么快便得手了?”
唐检颔首:“恰巧,袁文通送了一张书帖给他,他忍不住描摹,留下手书笔迹,奉宸司校尉方才得来。”
“何人书帖?”高楷忍不住好奇。
“正是欧阳博士所书!”
“欧阳博士?”封长卿愕然。
欧阳铭手迹,怎会落在袁文通手里?
章琼解释道:“恩师曾在金陵为官,与袁文毅有所往来,曾互赠墨宝。”
“袁文通和他感情深厚,想必,从他手中得来。”
众人恍然。
高楷笑道:“有劳你参照他笔迹,修书一封。”
“就说他大为不满,明明屡立功劳,却只能屈居于副将,听任袁文通颐指气使。”
“因此,有意投靠于我,献上吴军战船,和我军里应外合,拿下怀宁城。”
“遵令!”章琼铺开宣纸,持笔蘸了蘸墨,一挥而就。
高楷笑赞:“你这笔迹,足够以假乱真。”
“恐怕连钱惟治本人,若不细看,也分辨不出来。”
章琼谦逊道:“大王谬赞了!”
封长卿神色振奋:“此信落在袁文通手中,必能让他心生猜忌。”
“即便不杀了钱惟治,也会疏远他,暗中防备,不再言听计从。”
杨烨点头:“疑心易生暗鬼,钱惟治心思敏锐,一旦察觉袁文通疏远,必会不满。”
“两人离心离德,正可各个击破。”
唐检迫不及待:“末将这便派人,送到怀宁城中。”
“且慢!”高楷摆手制止,“要让袁文通深信不疑,还差一道印记。”
“一道印记?”众人皆是疑惑。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