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楚恒开着车,沿着街道,目光在来往的行人间急切地搜寻。
他拨打许湘君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始终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跑过她常去的那处广场,包括那家咖啡馆,窗边的位置空着;
他穿过街角的公园,长椅上只有依偎的情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最后只剩下空旷的马路和昏黄的灯光。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她是不是就这样走了?
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掏出手机,又一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依旧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失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漫无目的地往回走。
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心上。
走到他们共同居住的小区楼下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上了楼。
或许,她回来了呢?
她说过,她无处可去。
这个念头像微弱的火苗,支撑着他推开家门。
玄关的灯是暗的,客厅也没有亮灯,岳楚恒的心沉了下去。
可就在他准备开灯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卧室里透出一点微光。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推开虚掩的卧室门。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湘君正背对着他,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叠好的被子。
那一刻,岳楚恒所有的担忧、恐惧、失望,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庆幸取代。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快步走过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明显的沙哑:“我以为你离开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刚才在街上搜寻不到她身影时的绝望,此刻都化作了紧紧相拥的力气,“别走,好嘛?”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在朦胧的月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岳楚恒在所有师生眼中,就像是一朵高岭之花,他对任何人都是温和的态度,可是谁都知道,在对所有人的温和中带着淡漠的疏离,从来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
可偏偏他也有失控的时候。
“我…我不会走的。”
温柔的声音,给了他安定。
“对不起,本来…我是想给你发消息,我手机没电了。除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叔叔阿姨他们…”
岳楚恒:“没事,所有的话我都告诉他们了,总有天他们会接受。”
许湘君微微勾唇,轻轻推开了他,“我给你准备好了衣服,快去洗澡吧,时间不早了。”
“你明天还有课。”
“我把房间收拾下。”
她手腕上的伤,还要过几天才能够拆线,并没有好。收拾房间这小事岳楚恒没有让他动手,他让她坐着,顺便给她煮了面,在岳家许湘君并没有吃多少。
岳楚恒已经将她要做的事情做好了,许湘君吃完面,他下楼丢垃圾的功夫,也帮他放好了洗澡水。
…
翌日,沉老夫人下葬的那天,在帝都有头有脸的权贵,包括各大世家都去了。
恰好是周末,裴湛并没有出面,只有姜婳牵着孩子,走到冰冷的墓碑前,姜婳让阿荀鞠了躬祭拜。
沉言礼就站在旁边,裴荀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揍过,那一顿揍让他痛了几天,也涨了教训,再次见到他,裴荀见他也是有些害怕的躲了躲。
其实他想过,沉叔叔要是自己的爸爸就好了。
再偷偷看了看眼沉叔叔,他早就没有这个心思了。
姜婳也察觉到了,今日的孩子过分的安静,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给了他些安慰。
沉言礼乖乖的站在沉夜白身边,保持着两步距离,面无表情,没有一句话。
等到上午葬礼结束,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
沉言礼才坐着车,回到了沉家老宅。
红梅:“先生,老夫人的东西都已经处理焚烧了。”
“父亲,我先回房间做功课了。”不管他承不承认他,但始终都是他的父亲,只是他对这个父亲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期待了。
他上了楼,看到了隔壁那扇打开的房间,这是妈妈的房间。
他鬼使神差的走进,只看见房间里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清空了,就连衣柜里妈妈为数不多的衣服,梳妆台,桌子,被子…全都已经没有了。
干净的不留半点痕迹。
就好像妈妈从来都没有在这里有过生活的痕迹。
太奶奶走了,妈妈也走了。
这个家…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妈妈,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你要开心。
阿言,也会好好的。
在他们下山之后,他就已经看到了妈妈了,她跟叔叔坐在车里,他认出来了。
他也知道,妈妈会来的。
…
西郊的山野里传来寒澈刺骨的风,许湘君手里抱着一束花,独自一个人上山去祭拜沉老夫人,她慢慢蹲下,伸手去抚摸着那张黑白色冰冷的照片。
眼睛酸涩,心里沉重的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能够像亲人那样照顾我,给足了我最后的体面。”
比起她想要上位的野心,可是她最大的野心,就是想要嫁给沉夜白。
“算计了他一次,可是他再也不会相信我了。奶奶,我是真的爱他。”
“可是再说这么多,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始终都不会相信我了。我继续留在沉家,他对我只有厌恶,我不想让他对我的恨转移给阿言。奶奶…除了离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沉家这么多年来,我也早就把你当成了亲人。”
“也谢谢你,能这么爱阿言。”
“没有你,我也不会在沉家待了这么多年。”
“我会好好生活,彻底放下他重新开始。”
短暂的寥寥几句之后,许湘君便离开了西郊墓地,走下了山。
忙碌过后,夜色暗下。
沉夜白一人坐在餐桌前用着晚餐,对于没有下楼的人,男人也没有过多的多问。
这个家有关于许湘君的一切全都已经清除干净,另外感到意外的,被清理掉的那些,只有几套简单的衣物。
不信她真的能舍得离开,沉夜白起了疑心,查了她名下所有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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