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师尊一如往日,看似悠闲地品茗闲聊。
亭内茶香袅袅,气氛却并非全然放松,偶尔投向下方水幕的一瞥,泄露了那份潜藏的关切与等待。
…...
…...
午时正。
“嗡——!”
那道铭刻着“坤界”的棕黄色巨门,蓦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微响!
似有无形的引力拉扯,空气中隐隐有炁息波动。
门底泄出一线缝隙!
下方众人似有所感,齐刷刷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乍现!
最先化作残影冲出的,是风无讳。
他凤眼微眯,低呵一声:“巽为风!”
话音落,身影如疾风,宽大衣袍猎猎作响,化作一道青风,瞬息间推开门缝,消失在门后!
迟慕声紧随其后,几乎是如箭般射出,寸头下的桃花眼满是决然!
白兑亦立刻起身,步伐虽力求平稳,却比平日快上几分,暴露了内心的急切。
艮尘缓步走去,面色温润沉静,眸底却暗流汹涌,抬手轻推,门扉应声而开。
而陆沐炎,则是面色苍白如纸,将手按在冰冷的坤位门上,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红袍衣袂翻飞,如火凤展翅,推门踏入。
而少挚,只悠悠瞥了一眼上方虚空。
仿佛与某道视线交汇,随即,他慵然转身,径直回了卧房。
看情形...是准备安寝了?
上方‘观界亭’内——
几位师尊原本看着下方几人或决绝或挣扎的模样,眉宇间尚存几分忧色。
待见到少挚此举,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失笑出声。
若火胡须一咧,独眼弯起,哈哈大笑:“坎宫……不愧智谋无双。”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释然,平日里的豪爽重现,却透着对少挚的钦佩。
绳直乌发轻扬,语气中满是赞赏:“这一世的坎祖...实在厉害。”
玄谏黑眸如渊,墨发垂肩,看着下方,城府深沉的脸庞难得露出一丝柔和。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虽未言语,但显然心情极好。
若火瞥见他这模样,打趣道:“我真没见过你这样,嘴角扯得都快赶上蛤蟆精了,想笑便笑呗,憋着作甚?”
长乘亦是一笑,率先往亭中走去:“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难道还傻乎乎盯着一个大男人睡觉不成?”
玄谏道:“我去坤宫一趟。”
几人侧目。
玄谏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急切,脸庞透着难得的热切:“有上好的医书,不能借,我得赶紧去看看。”
绳直乌发轻扬,凤眸深思,唇角微勾,起身时衣袖微动:“嗯,我也看到不少功法的书籍,我也去。”
若火豪爽一笑:“那你们去吧,我废人一个,随便走走去,长乘呢?”
长乘执起茶杯,温润回复:“我将亭中这泡茶饮尽,也去转转。”
几人说笑间,身影相继消散于亭台之外。
…...
天光正好,云影舒卷。
柳丝低垂,露珠滚落,蛙虫偶鸣,鸟蝶隐现。
池面波光潋滟,却仿佛映照着不同时空下的悲欢与抉择。
氛围在短暂的轻松后,复归于一种更深沉的静谧…...
…...
而就在几人离去片刻之后。
长乘正执杯欲饮的手,食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
一道无形的隔音障悄然笼罩四周。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亭台,亦或是穿透空间,对着下方某处,缓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好心的…昊儿?”
少挚慵懒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在耳边,带着一丝刚醒的鼻音,却清晰无比:“七日内离开,众人修为心性皆有提升,且经此一遭,对我等安排乃至对我个人,皆会信赖有加。”
他的褐眸深邃,剑眉凤眼微微上挑,声音轻柔,却透着一种看透人心的锋芒:“此乃共赢之局,为何…不能好心?”
长乘闻言,错愣一瞬。
旋即,他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了然。
长乘凤眼微眯,额前碎发掠过鼻翼,唇角苦笑:“…哈,是,是。他们都能借此磨砺提升,唯独小炎…修为停滞。”
他清冽的声音中夹杂一丝厚重,悠悠道:“小炎既无威胁,你自然放心,可以做个‘好心人’相告。”
或许,昊儿仍可能有其他隐瞒……
他总在等我问,我的每一问,仿佛都是他的计划之内…...
呵呵…...
长乘语气复杂,似叹似讽:“百鸟之王,智珠在握,算无遗策…当之无愧...”
他沉默片刻,将杯中已微凉的茶汤一饮而尽,放下茶杯,不再多言。
长乘转身离去,长衫在风中轻动,透着清冽的忧色,身影消失在亭外光影之中。
…...
下方‘界’内——
坎位卧室中。
少挚似浑不在意,安静地翻了个身。
他浓密的乌睫轻阖,掩去了眸中所有深不见底的情绪。
…...
…...
兑界——
白兑刚一踏入‘界’门后,门外的空气再次熟悉地侵袭鼻腔。
那股枯叶与泥土的混合味,带着秋季特有的飒爽与萧瑟,凉意直钻肺腑。
却又像儿时母亲手心的温暖,熟悉得让她心口一紧。
眼前,仍是那座小院。
青砖黛瓦的围墙爬满藤蔓,院门半掩,风过时“吱呀”轻响。
院中那棵银杏树依旧满身璀璨金黄。
每一片叶子飘落的角度、旋转的姿态,都与昨日所见,分毫不差…...
树下,泥塑的小碗小碟散落着,旁边是几个歪歪扭扭、用泥巴精心搓成的‘瓜果’。
几朵不知名的野花被小心翼翼地插在旁侧,权当作点缀的菜肴。
青草编织的小人、各式泥塑的过家家器具…...
总之,一切如旧。
荒谬得…让她喉头一哽。
还是这一日?
白兑心下沉沉。
她小小的白衣身影僵在原地,垂挂髻下的发丝拂过她的脸庞,凉意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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